的长老毕竟还是宗祠长老,个个心高气傲的,您这多关些时日,保不准他们心里会对您有所怨言,而且今日丞相大人入皇陵这种日子都没有一个长老出现,怕是会引起人云亦云啊。”
“让他们去说。”慕修声线冷淡,掷地有声
赵小贵见劝不动,索性也不敢多嘴了,只道:“那陛下,您接下来是去御书房批阅奏章还是去后宫散散心?”
“去宗祠。”
“嗻。”
那道明黄色的颀长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渐行渐远。
谢锦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他心中隐隐起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官员尸身入皇陵,这样的事情,哪怕在南楚历史上千百年来从未有过先例,宗族那群老顽固他再了解不过了,开口闭口就是皇族威严皇族脸面。
他之前还纳闷,慕修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说服这群固执己见的老顽固松口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简单粗暴,直接把一群宗祠长老关了。
既然是他赐的酒,那么,殿下他又缘何对自己做到这一步?
谢锦真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索性,脚步一转,往皇族宗祠的方向摸了过去。
他想探个究竟。
宗祠的位置有些偏远,慕修和谢锦一前一后抵达。
赵小贵等奴仆是连踏进宗祠的资格都没有的,只能守在门口,谢锦悄悄的瞄了一眼
门,是不可能走了。
但是这点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到咱们宋丞相呢?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宫殿外有一处花圃里,他曾经垫过一块丑石头。
幼时,慕修还是太子,他也只是个小小的伴读。
皇家每年都会举办若干祭祀,身为太子的慕修就会被一大群宗族老头簇拥着先进宗祠祭拜等各种事宜,一祭拜就是一整天,而作为伴读的他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但是他又想时刻能见到慕修,于是小时候的宋丞相就找了一块大石头藏在花圃里,既不会被人发现,又可以满足他的目的。
十几岁的孩童就踩在石头上,趴在宫墙上,一双乌溜溜的狭长眸子一刻也不肯离开大殿内那背对着他的少年。
如今的谢锦自然是不用再踩着石块偷看了,但他还是用手扒拉开那周围的灌木,直到看到那块黢黑的丑石头才停了动作,桃花眼中漾出好看的笑意。
他足尖轻点,轻而易举的就翻进了院中,摸到殿门口。
大殿内摆着一张大大的玉案,案后的墙壁上挂着的是两幅足有成年人那么高的画像,上面是身着龙袍的俊朗男子和身着凤袍唇角含笑的绝色佳人。
慕修的眉眼像极了画像上的两人
先帝是个温和俊美之人,先皇后也是个娴静温柔的女子,而他们的儿子不仅结合了他们相貌上所有的优点,性格更是超过了两人,自小便敢与天命作斗争的气魄和逐鹿天下的野心。
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案上整齐排列着数不清的小木牌,这一切都是谢锦熟悉的模样
那画像上的是慕修生身父母,先帝和先皇后。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撞击地面的闷响拉回了谢锦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
慕修他...在磕头?
听着这丝毫不带夸张的响声,谢锦就觉得自己头也好痛。
而慕修却丝毫不知疼痛一般,依旧自顾自往地上磕着头
谢锦莫名觉得心中发堵,先帝和先皇后早早的便不在了,自己如今也‘不在’了
陪着他长大的人如今是真的所剩无几了。
不知磕了多少个,直到谢锦站在殿外拳头攥得发白才克制自己没有冲进去阻止他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了。
第10章 真相
慕修冷淡而又无比悦耳的声线响在空旷的大殿中
“父皇...母后...孩儿自行前来请罪,只求您二老九泉之下能够接纳他,是朕......轻薄了他,他怪朕,才会自戕于东宫...是朕负他!”
“将他葬在皇陵是孩儿一意孤行,如果有什么天道报应,就尽管报复在朕身上吧。”
......
接下来的话,谢锦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只听见慕修说他轻薄了自己,自己才会自杀?
为什么?对着一堆排位和两张仙逝之人的画像,他完全没有必要说谎。
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就说明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自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锦心中霎时一团乱麻,所有的不合理的地方都在脑海中被放大了。
半晌过后,听见衣料摩攃声,他迅速收敛了所有心思,往拐角的地方一藏。
果然,不多时,慕修就从殿中走了出来
他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了。
谢锦慢慢现出身形,望着他离开的那条路,忽然,眼角闯入一抹刺眼的红色。
!!
他呼吸一滞,走上前去
那是一滴新鲜的血液,滴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逐渐被炽热的阳光风干成褐色。
愣在原地好半会儿,他才整理好纷乱的情绪,来到自己翻进来那处墙角。
谢锦望着朱红色的宫墙,狠狠捏了捏拳头,那个月上一定有问题!
想毕,他故技重施在草地上借了点力,就飘了出去。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运气会那么逆天,正好撞上走到此处的慕修。
赵小贵迅速往慕修前面一拦,尖细的嗓音尖叫道:“快!护驾!保护陛下!”
他身后的宫人也是迅速展开一个包围圈,将还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立在宫墙上的谢锦围了个严实,周围的御林军闻风而来。
慕修一双黑眸一丝温度也没有,审视着他,薄唇轻启:“你是何人?”
谢锦之前看到地上的血时还以为是他哪里受伤了,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他额头嗑破了,血肉模糊
额头磕头嗑成这样,这人是有多傻啊
不就是个皇陵吗,他不入也可以啊!
谢锦心里一阵心疼
慕修看着这少年被这么多御林军围着,面前还站了一个九五之尊,居然还有心思神游天外,冷色又冰寒了几分。
赵小贵猝不及防一嗓子:“大胆贼人!陛下问话还不回答!你有一百个脑袋吗!”
谢锦险些一个踉跄摔下来
他赶紧摆手,陪笑道:“参见皇上!都是误会....”
慕修眯了眯眼:“误会?你刚从宗正殿飞出来也是误会?你可知此处是何地?”
想到自己在宗祠里说的话,慕修周身的冷气简直能在三伏天冻死个人,眸中杀意毕露。
谢锦对他的杀意再敏[gǎn]不过了,大脑瞬间一个激灵
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刚重生就被皇上拉出去砍了脑袋,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他立马跳下宫墙,在所有宫人谨慎的目光下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草民是侯府的公子,此刻情势所迫草民就实不相瞒了,今日其实是奉丞相大人的命来的。”
没办法,不是谢锦脸大,是他实在想不到谁的名号在这位面前能有自己好用了。
毕竟杀自己的是不是他仍有有待商榷,但前世慕修给他做了那么多年靠山却不是假的。
果然,他这话一出,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周围似乎瞬间安静如鸡。
慕修拨开面前的赵小贵,走上前-_-!思-_-!兔-_-!文-_-!档-_-!共-_-!享-_-!与-_-!线-_-!上-_-!阅-_-!读-_-!
谢锦低垂着头,直到视野前方出现一双做工精细的黑靴,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手揪起来了。
慕修微微躬身,伸出手去,捏住了谢锦的脸。
谢锦被迫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里映出慕修有些消瘦却依旧夺目的眉眼,微微敛下眸子。
“你说你奉离鸢的命而来?来做什么?”
他的声线依旧冷淡得骇人,但是总算有了几分起伏。
谢锦磕磕巴巴道:“来来...来...陛下,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赵小贵脸色瞬变,赶紧道:“陛下,此人身份尚还不明,您不可以身犯险啊!”
慕修审视着手中这张稚嫩且俊美的脸,和那双映出自己的桃花眼,有一瞬间的错觉,就好像感觉是离鸢在看他。
谢锦看他半晌不语,怕他不相信,双手举过头顶:“陛下明鉴!臣绝无异心!”
后者却盯着他出了神
谢锦被盯得压力山大,都快出汗了,他只能尴尬道:“陛下?陛下?”
慕修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又冰寒了几分
他站起身,手心朝内往外摆了摆手,冷声道:“都退开。”
赵小贵苦着脸,他就知道只要沾上丞相大人的事 ,陛下就根本毫无理智可言。
他瞥了一眼御林军统领,尖声尖气道:“还愣着干什么?都跟咱家退开点吧!”
宫人和御林军们依言只能一步一步往周围退,但是眼珠子都在慕修和谢锦身上黏着,一眨不眨,生怕这个来历不明的贼人趁机袭击当朝天子。
谢锦见周围空旷起来才缓缓站起身
慕修冷睨着他:“现在可以说了?”
“当然。”
谢锦几步走到花圃旁,用手扒拉开灌木,指着那块石头道:“丞相大人让草民来拿这个!刚草民是不小心迷了路才擅闯宗正殿……”
这理由可以说是很牵强了,连赵小贵都觉得一言难尽,但是皇帝都没说话在场诸位谁敢多一句嘴。
慕修眼睫微敛,望着那块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根本没听进谢锦的话,半天没说话。
谢锦等得浑身都僵硬了,背脊上的寒毛根根倒竖
奇怪,他以前没觉得这家伙这么恐怖,如今换了个壳子连胆子也换了?
他思考间,慕修冷笑出声:“你这张口一个丞相,闭口一个丞相,你可知他现在尸身都凉了吗?难不成他是托梦给你让你冒着闯皇族宗祠的危险来搬这么一块破石头?”
谢锦笑意微凝,咳了一声:“当然不是,陛下有所不知,这块石头是丞相大人少时偷偷藏在里面的,而且是为了陛下。”
慕修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反问:“为了朕?”
谢锦道:“对,陛下少时经常在宗正殿进行大型祭祀,丞相大人因为身高不够就找了块石头藏在里面,每回陛下进了大殿,他就会踩在这块石头上看着您啊,只不过如今不需要了,丞相大人很早就交代过家兄有机会挪了这块石头,但是家兄平日不便出入宫中,所以才拖到今日的。”
慕修顺着他的话,目光落到了那块石头上,片刻后他倏然转身:“石头朕不准搬,你可以走了,下不为例!”
谢锦被他猝不及防的转身弄得有点着急,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没忍住前世已经习惯了的宫廷老嬷嬷一般的心,朝他道:“哎陛下,你额头上的伤记得好好处理,不然可是要留疤的!”
前面慕修的步子微不可察的顿了一顿,没有回答
谢锦站在原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