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怎么?就一千块钱你不会还想找我要利息吧?”
白艾泽皱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对喔,”尚楚笑得很开怀,“你是白家二公子嘛,你又不缺钱,怎么会计较这么点利息......”
“尚楚,”白艾泽再也听不不下去,沉声打断他,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是在气我,还是气你自己。”
笑声戛然而止,尚楚的笑容定格在了苍白如纸片的脸颊上,良久之后,他看著白艾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希望你可以更专注在你喜欢的事情上。”
尚楚冷笑道:“那以后呢?他每个月都来找你,你打算瞒着我养他到老死?”
白艾泽怔了怔,他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当时他看着球场上熠熠发光的尚楚,他只想要阿楚能一直在阳光下,那才是他生动、鲜活、独特的Omega。
“那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有什么想法没?”尚楚退后两步,“是不是没见过这种垃圾?是不是觉得就和吸血的水蛭一样,沾上了就摆脱不掉了?别怕啊,没事的,习惯了就成,我就是垃圾的儿子,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不也习惯了吗......”
他话里藏着针,一下一下地往白艾泽身上扎,白艾泽喉结攒动,打断他:“尚楚,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尚楚的嗓音渐渐有些沙哑,“你怎么那么牛逼呢,你凭什么自己就去啊,你他妈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吗白二公子,你救不了尚利军,你也救不了我,你只会被一起拖死!”
尚楚知道自己在发抖,但他没有办法控制,大脑机能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只知道自己最不堪最肮脏又最卑微的一部分被白艾泽看见了,他实际上害怕又恐慌,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剖白自己此时混乱的情绪,胸膛里的酸涩和惊惶如同潮水涨到了最高点,他渐渐口不择言起来:“你妈没错,你是住在云彩上边的神仙,我和你怎么配,要不是你施舍,我他妈开火箭也够不着你的脚后跟......”
“配不上”这三个字就是一把利刃,一刀戳进了白艾泽胸膛里,血淋淋的刀尖还要在柔软的心脏里反复研磨。
“尚楚,”白艾泽胸膛起伏,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不是啊,真不是,”尚楚一脚踹在树干上,在抖落的灰尘中和他对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像你一样,不就一千块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我是我,我就是这么虚荣又没用的一个人,我怕别人知道我爸就是那么个东西,我怕别人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我怕别人说我配不上你,你知道吧,我就是这么没种......”
白艾泽紧紧盯着他。
“我妈是他花几百块买来的,我从小就看见我妈被他打得不成人样,我怎么做的?我他妈一个屁都不敢放!你懂吧,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尚楚闭了闭眼,湿润的睫毛急剧颤动,“小时候就是,长大了也是,我就是这种人。”
“你是。”白艾泽说。
尚楚猛地睁开眼,对上了白艾泽冰冷的目光。
白艾泽不打算像以往那样哄他安慰他,尚楚看见他双手插兜,神色疏离:“你看见的你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尚楚,你确实没用。”
他说完后转身就走,尚楚站在银杏树下看着他笔挺的背影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咙酸疼的可怕,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第85章 冷战
白艾泽和尚楚之间的关系陷入了某种微妙的僵滞,也就是俗称的冷战。
-
那天晚上,尚楚蹲在银杏树后头,把身上剩的大半包烟抽了个干净,从小树林回来已经是深夜。
首警十一点半准时断电,他摸黑回到寝室,宋尧还没睡,估计一直在等他。
听见响动,宋尧立即翻身下了床,把尚楚拽到走廊上,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尚楚乍一下抽得凶了,嗓子又干又哑,“回去睡吧。”
他一身的烟味儿,宋尧不禁皱眉:“你这是抽了多少?”
“没多少,”尚楚说,“七八根吧。”
“七八根?!你他妈不要命了是吧!”宋尧惊呼,往寝室里头瞥了眼,把门关紧了,才压低声音骂道,“你今儿发什么神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俩是不是打了?”
“打了,我先动的手。”尚楚无所谓地耸耸肩,歪唇痞里痞气地一笑,“但是没打过,反正我怎么都是输。”
宋尧从他故作轻松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嘲讽和苦涩,他叹了口气,又问:“你和老白到底怎么回事,你俩......”
“没,”尚楚捏了捏他的肩膀,“回去睡吧。”
宋尧知道他不愿多说,重重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回了寝室。
尚楚跟在他身后进了门,脱了烟味浓重的上衣随手扔到阳台上,这么晚澡堂早关门了,他只好拿毛巾胡乱抹了把脸,总算觉得清爽了一些。
白艾泽的床在他对角的位置,尚楚刻意没去看他,在自己床上坐了会儿,嗓子实在干得难受,自然地抬手拿起床头放着的保温杯,旋开杯盖递到嘴边,动作突然一顿——
杯子里是空的。
往常这个杯子里总是有热水,白艾泽从来就没让它空下来过。
“他真的不管我了?”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出现,尚楚喉头一阵阵地发紧,愣了几秒钟放下保温杯,拖着脚步去了厕所,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自来水。
上床之前,他往白艾泽那边瞥了一眼,白二公子脸朝墙面侧卧着,呼吸平缓,好像睡得很安稳。
——他凭什么睡得那么香?
——老子心神不宁难受得要命,他怎么就先睡了?
——不行,我必须睡得比他更沉,我得快点睡了,我不能事事都输给他。
——不就是吵了一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都不当回事,我这又算什么?
尚楚咬着牙,一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往耳朵里塞进海绵耳塞,和白艾泽较劲似的,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关闭所有对外界的感知和意识。
他当然不会知道,白艾泽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按捺下了转身的冲动,最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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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前一天睡得很晚,但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尚楚还是在清晨五点半准时醒来,打算去操场晨跑。
他昨晚睡得很不好,遇着了鬼压床,夜里反复惊醒好几次,这会儿觉得头痛欲裂,眼眶也涨得难受,像有装修工举着锤子往他太阳穴上敲,脑袋里一阵阵的钝痛。
白艾泽已经起了,他人不在,被子叠的方方整整。
尚楚对着那床被子愣了会儿神,窗框上飞来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叫了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抱起脸盆去厕所。
刚开启寝室门,尚楚就撞上了洗漱回来的白艾泽,他背脊一僵,呆呆地怔在了门后。
白艾泽身上传来清爽的薄荷气味,头发干爽,衬衣领口一丝不苟;反观尚楚,身上却还沾着昨晚没散的劣质烟味,上衣皱皱巴巴,眼底挂着浓重的乌青。
他扣着塑料盆沿的五指收紧,垂头抿了抿唇,嗫嚅着开口:“你......”
“让一让,挡路了。”
白艾泽毫无波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疏离的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
尚楚呼吸一滞,立即藏好眼底闪过的慌乱,面无表情地往外走,还嚣张地撞了撞白艾泽的肩膀。
——不就是装不熟吗?
——你姓白的牛逼,老子比你更牛逼!▂思▂兔▂网▂
尚楚进了厕所才卸下脸上装出来的冷漠,他抬手捶了捶心口,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堵得难受,就和一团毛线塞那儿似的,线头被白艾泽紧紧攥在手里。
他拨出一口浊气,低头瞥见瓷砖台面上躺着一条薄荷牙膏,他一看就知道是白艾泽落下的。
尚楚轻轻一嗤,他每次犯丢三落四的毛病,白艾泽就教训他说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今儿轮到二公子这么个一丝不苟的人粗心起来了,也不知道大清早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尚楚能确认这就是白艾泽的牙膏,白二公子在某些不起眼的细节上总有过分的专注,譬如挤牙膏,尚楚就喜欢从中间挤,白艾泽却一定要严格地从牙膏屁股开始,挤用完一些就把空出来的底端往上折,强迫症似的。
尚楚抓起那管牙膏,泄愤似的拿拇指在管子中间使劲按了一下,又把白艾泽卷起来的部分掰直了,一通恶作剧做完却并不怎么觉得开心。
他垂眼片刻,把薄荷牙膏扔到一边,把自己的柠檬味牙膏挤到牙刷上,刚漱了一下口,突然鼻腔一热——
又流鼻血了。
尚楚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处理这种情况,但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他在镜子里看见白艾泽正朝这边走来,估计是发现落了东西来取的。
——操!不能让他发现我流血了!
尚楚心头猛地一跳,捂着鼻子立即闪身进了一边的厕所隔间。
“砰!”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白艾泽停下脚步,扫了眼一派凌乱的洗漱池,牙刷掉在池子里,还没有用过的牙膏可怜巴巴地摔作几个小白团。
——他在躲我。
白艾泽目光微闪,尚利军的突然造访只是一根导火索,揭开了尚楚长久以来的顾虑和局促。
有些事情就像一团腐朽的息肉,一直挂在他和尚楚之间,他们都默契地绝口不提。
然而,那层幕布终究要被掀开,尚楚还是想要假装看不到,尚楚仍然想要躲要逃,白艾泽这次却不允许了。
他必须逼尚楚一把,他必须逼尚楚亲手割掉那块腐肉。
白艾泽拿起自己落下的那管牙膏,却发现管子被蹂躏的不成样子,他看向尚楚进去的那扇隔间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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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是照常晨跑、训练、上课、吃饭、自习,只是白艾泽不再帮尚楚占教师前排的位置了,不再管尚楚吃面要多放辣,不管尚楚是不是运动完就狂灌冷水,也不再帮尚楚的课本划重点。
尚楚钻进了某个牛角尖当中,白艾泽越是冷淡,他就越要放肆,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尚楚比白艾泽更强。
他知道白艾泽讨厌什么,不让他吃辣,他就要放双倍的辣椒;不让他喝凉的,他就偏要往水里加冰块;不让他熬夜,他偏偏就要捧着手机打游戏到凌晨......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白艾泽还是岿然不动,尚楚的心一天天往下沉——
白艾泽真的不管他了?
尚楚床头保温杯空着的第七天,宋尧觉得他们这样把对方当透明人实在不是办法,还不如以前针锋相对见了面就打嘴仗呢,恰好闲得没事干的学生会和师大那边办了个大型联谊,宋尧想着趁这个机会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