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近腐朽的断剑,没有利刃,可要想靠着一只手承受住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却还是可以将握着剑锋的手割破的。
更何况他此时还要单手握着剑刃,承受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程然已经用一层灵力裹住了自己的手心,但还是因为这份过于沉重的重量,坠的手心里开始往外渗血。
周遭狂风呼啸的声音太大,祁岩怕他听不到,便也高声回道:“我不知道,方才就在我后面!”
然而过了片刻,也不见再从上面往下掉人。
程然额头上青筋暴跳,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又吼了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后,方才嗷嗷叫着大声道:“你快想想办法,我手要断了!你太胖了!”
祁岩没理会他嗷嗷叫着自己胖的事,只是镇定下来开始四处环视,一边探查着周遭的状况,一边道:“应当是我们被传送错地方了,我师尊让师兄给我讲过这其中的大致样子,不是这般的。”
程然之前也缠着其他师兄给自己讲过,确实不该是这幅样子的。
祁岩高声道:“我见右下方似乎有一处突出的小平台,可以停脚,但是有些远,我过不去。你将我甩过去。”
程然缩着下巴眯起了眼,用边角的余光向那处看去,随即崩溃的大吼:“太远了,根本够不到!还甩过去呢,劳资提着你手都断了甩个屁!根本没有准头!说得轻松,有种我们换换位置!”
祁岩立刻应声:“好,换!”
程然就又反悔了:“换什么换,这破地方溜光水滑的连个能扶着点的地方都没有,我松手你就得掉下去摔死!”
祁岩反驳道:“可你现在,抓不稳,我们两个都得掉下去摔死。”
“你……我们回程的符箓呢?快拿出来看看,现在回去总比摔死强!”
祁岩快速从怀中将符箓掏了出来,摆弄了片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没用的。”
他们两个还未来得及争论出个什么结论来,便见到周遭漆黑的环境中,有一道银白色的闪光一闪而过,随即半空中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似乎早有预料会出现在此地,并不意外,从容优雅的从半空中落下,随即轻盈的脚尖一点,“哒”的一声轻响,停留在了这把断剑上。
两人止住了争吵,都抬头看向此人。
只见那是一名周身裹着肥大黑袍的瘦高人影,面上带着一张可以覆盖住整张脸的面具,隐藏住了全部的特征,只露出一双眼睛,正垂着头在静静的打量着他们。
这个人裹得太严实了,以至于不光分辨不出来此人的一些身形样貌上的特征,甚至于是男是女其实都还未可知。
但不知为何,这对低垂着在打量着他们的眼眸,乃至于眼神,都让祁岩有一种恶心到窒息的熟悉感。
这新来的陌生人,右眼眼角处长了一颗小小的红痣,看着妖异惑人,祁岩在黑黝黝的环境中一眼就见到了。
这对细长上挑的眼眸,其实和方哥哥的看着有三分神似,只是方哥哥是在眼睑上长了一小块朱砂,他却是在眼尾处长了颗红痣,不尽然相同。
且看起来更为冰冷,不知为何让祁岩看见了就一阵想吐。
程然看着立在断剑上的人影,心道:我的乖乖,差点就踩到我的手了。
那人对于力道的掌控似乎极其精准。
这断剑并不长,只容得下四只手握住它的长度。程然从中间握住了它,便没留下多少空地儿了。
此时却从高处落下,稳稳的就脚尖点在了那短短的空位上,鞋尖甚至都未碰到程然的手。
只是不知此人突然出现在此处,是何用意,但若是只单看他这一身装束,却不大像是如他们一般从浩渊宗中而来,说不准便是常年停留在此处的什么前辈,此时也不知是否会对他们伸出援手,亦或是落井下石。
程然心里虽然在吐槽,面上却一片诚恳,祈求道:“前辈,恳请前辈救救我二人!”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蹲下了身,沉默着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向着祁岩递了过来。
程然见状知他是要帮助自己,心下大喜,立刻抬手用力,将还在莫名犯恶心的祁岩向上提去。
黑袍人拉住了祁岩的手,轻轻巧巧的便将他提了起来,随后如扯鸡崽一般将祁岩横着夹在了腋下,便又脚尖轻点断剑剑刃,轻盈的一跃而起,顺着垂直的断崖崖壁游走了起来。
他用极快的速度,顺着光滑的崖壁,瞬息间的功夫便落在了之前祁岩看到的那处可以停脚的凸起上。
这黑袍人身上沾染了一股子浓郁的香料味,不知是先前去了哪里还是身上本就带着香包,嗅闻着香极了,也将他自己本身的味道遮了个严严实实。
黑袍人不再看他,祁岩便觉得心下莫名的恶心也消散了,立刻道谢:“多谢前辈。”
黑袍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随即又微微弯下了腰。
祁岩注意到在这块小平台与断崖相连处,还有一个小洞,也就能容个大点的老鼠出入。因为太小了所以方才在高处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看见。
那黑袍人打量了片刻,又伸出了自己修长的手,一下插进了那小洞中,随即向上一用力,看似坚实的土块便仿佛是豆腐一般,被此人的手划出了一条竖长的沟壑。
这土壁似乎是单层的,其中另有洞天,黑袍人一撬开这层土,便能瞅见其后的空洞了。
黑袍人又来回了几次,便生生在此处挖开了一个小山洞,随即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祁岩先进去。
而程然终于不用再提着祁岩了,便换了只手抓断剑,虽然不好受但总比血手攀岩壁强,好受了不少。
可虽然如此,他吊在半空中还是极难受的,但看着那黑袍人慢慢悠悠的在那里挖洞也不敢催。
所幸在他再一次力竭之前,那人又如法炮制的顺着岩壁游了回来,将他也提起来,扛在了肩上,随即也将他送到了山洞中去。
祁岩已经在此处等着了,见到程然也来了,两人便对着那人一作辑,再次齐声道:“多谢前辈。”
黑袍人那令祁岩觉得恶心,却又不知具体为何的眼眸,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就要转身往外走。
祁岩不知为何,直觉颇为在意此人的出现。
他看起来似乎很是友好,帮助了他们却别无所求。祁岩便叫住了他:“前辈今日相助,晚辈甚是感激,敢问前辈名号,以好他日报恩。”
那人还是沉默着一声不吭,只是比了个不用在意的手势,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洞穴。
祁岩等了一瞬,随即又探头出去去寻找那人,但此时哪里还见得到那人。
程然见那人走了,便褶皱起眉头,抬手捂住了腹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那人将他扛上肩的时候,好像故意在顶着他的胃。
短短的一路用力顶了好几下,惹得他生疼。
但那人不知是否走远,他也不敢多加抱怨。
程然扫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只见此处山洞之中,还有一条狭长的隧道,底层还留有人工的痕迹,上方却被参差不齐的乱石压着,似乎是什么坍塌掉了的洞府。
第64章
两个人看着幽深的隧道都没有动作, 他们一时也不知是否该继续向前还是在此处停滞。
因为最起码此处看起来还是安全的,而前方仿佛是地动过后, 山体的石头砸下来只留出了一小条缝隙一般, 真的很难确定待会他们若是通过的话,会不会直接砸下来。$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程然便伸手入怀, 将自己的那张回程符箓也拿了出来,那东西此时却仿佛一张普通的废纸一般,毫无用途。
浩渊宗中将他们传送入此处, 弟子们除了可以通过连线两边的传送点,在特定的时间回去以外,门派还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张回程的传送符。
这是用来最大程度确保他们安全的, 持有的弟子若是遇到了危险,只要在此处还开启的时候, 随时可以通过这张符回去, 不过若是回去了便是等于弃权了。
祁岩瞥了一眼, 猜测道:“早先听说,最初发现此处的前辈大能,在制造传送阵的时候, 是有笼罩范围的,若是超出了便用不到了。”
程然又仔细的将符纸收了起来:“意思着我们现在在那范围之外咯?”
祁岩点了点头。
程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那小老头坑我们坑的可不浅啊。”
祁岩知他说的是那位掌管着传送阵的阵修, 因为过于沉迷阵法, 不修边幅, 不在意皮相, 而在一片仙风道骨的长老之中, 显得格外苍老。
祁岩没应声,只是抬手向前一指:“我们应该向这个方向走。”
程然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快速在幽深的隧道中穿行。
大约是因为高处的石块跌落下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规律,也将隧道的顶部变得高低不平,两人多数时候都是猫着腰走的,但是偶尔也因为留下的空间过于狭窄,让他们不得不像条蚯蚓一般在地上爬过去。
两人在低矮的隧道中一会爬一会缩着身子走,也不知这么憋屈着走了多久,他们才仿佛是从一片废墟之中爬了出来一般,头顶一下豁然开朗了起来,像是来到了一处大殿中。
祁岩打头从隧道中出来,在这一处突然心有所感,抬起头来,顺着那一丝感觉向前看去,目光微动。
程然也尾随着祁岩钻了出来,抬手拍了拍染了尘的衣袖,抬眼向四周看去。
只见他们面前摆放着许多蜷缩着的石像,有些看着是人,有些看着却似人非人,这大约是个存放石雕像的地方。
在这一群蜷缩着的小雕像之后,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高大石像,看着有三四米的高度,雕刻着的像是一只巨鸟,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楚它的头,却能见到它张开着巨大的羽翼。
大约是因为这尊雕像,才得以挡住了上面掉下来的东西,让此处的天顶没有石头砸下来。
而在雕像之下,他们的面前,还有一个略微凸起的高台,其上密密的插着上百把剑,那剑上却不见半点剑光,反而色泽暗沉,看着是已经锈死了。
祁岩的目光便是被这一群锈死的群剑中,最中间的那一把剑吸引住了。
那把剑身上有一种微弱的气势,那种气势说不出道不明的特殊,叫祁岩觉得它格外的不凡,叫他格外的喜欢。
他盯着它看了片刻,缓缓穿过地上蜷缩着的石像,向着那把剑走了过去。
程然像个爱干净的小公鸡梳理毛发一般,仔仔细细的将自己身上的每一处布料都整理好了,才抬眼看向祁岩。
他见祁岩已经走过去了,便也麻利的窜来跳去,灵活的跟着祁岩从一把把的锈剑中穿了过去。
祁岩此时已经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