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干的好事了。
能用如此力道却不取人性命,也不做出明显影响人行动的伤害来,想必是个极阴狠且手法老练能力高超之人。
而若是想掩人耳目,那群人贩子明显卖人都是扒光了卖,犯不着如此。
那恐怕就是在魔宫中伤的了。
方云看着祁岩一阵牙酸,心道:够变态的啊我的左护法大人,小孩子都不放过。我叫你把人带下去关笼子里,你还非得再给他几下子叫他痛彻心扉?可真鸡儿会自作主张。
虽然方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还是侧过身子侧卧在了祁岩面前,抬眼盯着他,明知故问:“这伤怎么受的?”
祁岩微微抬起眼看向方云,这个俊秀的年轻人此时正卧在他的腿边,看着是那么真诚可靠,看向他的时候仿佛真的很在意他一般。
祁岩手指抽[dòng]了一下,思及先前数次轻信他人之后的下场,不断告诫着自己不要相信其他人,眼前人不过是虚情假意。
方云被他忽视也不急,耐心的又问了一声:“嗯?”
祁岩到底是个小孩子,情绪很容易受到他人感染,被方云这么轻柔的看了片刻就受不住了,挤出来了几个字:“有坏人。”
说话了就是好的,方云垂下了眼眸:“嗯。那待会洗漱一下,我给你把伤药上好了吧。”
说话的功夫店小二已经将沐浴的水打了上来,替他们将木桶填满,还带来了洗漱用品。
方云便又将祁岩从榻上抱了起来放入桶中,叮嘱了一句:“站好。”
随后取来了木梳,就着热水一点点的将他的黑发理顺,小心翼翼的清洗了起来。
祁岩浸泡在热水中,连日来的疲乏和受到的阴寒仿佛都散在了这桶热水里。
小孩子对于美丑有最直观的感受,他只觉面前的人好看极了,垂眸替他小心翼翼清洗身体的时候,还能见着左眼眼睑上还有一小片朱砂,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他薄唇轻启,对祁岩道:“哥哥要给你上药了,哪里不舒服了记得和哥哥说。”
方云说完便将祁岩从盆中抱了出来放在板凳上,用干毛巾将祁岩伤痕累累的身躯从上到下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了,这才取了伤药来。
方云纤白的指尖动作间十分轻柔,搔在祁岩的伤口上微痒,并不会有哪里不舒服。
祁岩见他正垂眼专注于自己的伤口,这才敢低头去打量他。
此时方云的面色也被热水薰得红润了些,眼睫上还带了丝丝润意,俊美间带了丝阴柔的魅惑,仿佛水墨画上晕染开的绝代美人,从画中跳出来的画中仙一般。
祁岩心墙再高也不过十岁刚出头,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贪恋他人的温暖,下意识奢望着得到呵护。
祁岩此时想不明白方云为何还不露出险恶嘴脸,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家族被灭门后,已经很久没这么被人认真的对待过了。
祁岩看着方云,心想:哪怕是坏人也没什么……只祈求能多骗骗我。
转眼入夜,方云替祁岩将被子盖好了,叫他快些睡觉之后,便坐在榻边打坐起来。
他不敢全然入定,因为白日里他漏了财,这城中总共就那么几间客栈,想知道一个人的行踪并不难,没准就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劫财。
方云后半夜一听到响动便醒了过来,警惕的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祁岩的动静。
那小孩大约是做噩梦了,此时一边翻身一边呜咽。
才十来岁而已,突逢如此变数,先是亲人在自己言情一个个惨死,后是被大魔头虐待,刚逃出来又被拐卖,这么丰富的经历,是该有不少噩梦题材的。
方云早年见过不少遭受横祸的人,多数都有了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些不大正常来。
也不知这小孩是靠着多大的毅力不疯不傻坚持到现在的。
方云心下可怜他,叹了口气,凑过去拍了拍他:“醒了醒了。”
祁岩梦的深,一直到方云拍了他第六次才醒过来,睡眼朦胧之间见到方云正柔和的看着他。
祁岩看了他一眼,瞬间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何时何地,即刻沉静了下来,不再出声,仿佛刚刚做噩梦的不是他一般。
方云却注意到他嘴唇被自己抿的失了血色,眼睛里红通通的似乎正憋着不哭,便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那样子看着就像去年他做噩梦之时,前来叫醒他,询问他怎么了的父母或者贴身丫鬟。
可惜一年前他们就都因为他死了。
祁岩一整年憋在心里的委屈因着无人倾诉,已经郁结到几乎凝固,此时潜意识里意识到方云在对他好,整个人就扛不住了,先是哽咽了两声,见方云还在柔和的看着他,没有不耐烦,似乎很关心他的样子,便毫无顾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方云猜测他是做噩梦又想起来什么了,手足无措了一瞬后立刻安慰道:“我在这呢,没事。”
谁知祁岩一听他这么说,哭的更凶了。
方云看着他哭的脸红脖子粗,哭到最后宛如一只脱了水的小癞.蛤.蟆。
这不是202给他传过来的剧情中,方云先入为主塑造出的,那个无情无欲笑里藏刀逢场作戏的男主,祁岩现在就还只是个小孩子。
方云便沉默着不再说话了,只是穿上鞋袜下地取了条洁净的干毛巾来,随即回来替祁岩擦了擦哭到皱起来的小脸。
方云不再打坐,只将他揽进了怀里,一起和衣卧下了,拍了拍他示意睡了。
祁岩于是就从坐着哭变成了躺在他怀里哭,哭起来没完没了。
没想到先前祁岩看着跟狼崽子似的,这还没过一天就变成小奶狗了。
202的“知心大姐姐/大哥哥”定位,诚不欺我也。
第9章 城主
祁岩越哭越凶,方云眼瞅着哭的都变了调了,躺着哭让他传出来了一阵类似于气息不畅,几近窒息的声音。
方云便想带着他坐起身来,祁岩大约以为他是想跑,又一边哭一边不依不饶的拽住了他的袖口,不让他起来。
小祖宗,再哭要断气了。
他本就虚弱,这几日看着是没有吃喝的,再哭下去恐怕会虚脱。
方云维持着半起身不起身的样子僵持了片刻,琢磨了一下,决定吓唬吓唬他先止住了他的哭,便问道:“我似乎见城外贴有你的悬赏令,是合欢魔宗释出的。他们在找你?”
那小崽子听了这话果然哭声暂歇,慢慢小了下来,片刻后不哭了,打着嗝的睁大了已经哭肿的眼睛,机警的看向方云。
他一听说合欢魔宗在找他,痛苦的思路立刻又分出了一部分开始分析方云的话,小脑瓜重新转了起来: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祁岩在魔宫中时日日吃的是药,出了魔宫却是基本没吃过东西,身体早就虚弱的不行,哭了一会之后手脚直发凉。
祁岩直觉那股凉意顺着双手双脚的血管,流入了心口:果然……果然都是虚情假意,他把我买下来,对我好,不过是为了再将我卖出去,重新卖回苍九云手里。
方云一见他那怯生生的眼神便大概其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抬手将被子又向上扯了扯:“你放心,他们悬赏你不过五百两纹银,我买你可用了一百两黄金。不是为了卖了你,卖你连本钱都赚不回来。快睡吧。”
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祁岩得了他这句话,果然安心了些,既不哭也不瞪着比青蛙还大的眼睛盯着方云看了。
他小小的“嗯”了一声,谨慎的抓住了方云的领口,蜷在方云怀中老老实实的,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祁岩因为夜里哭的精疲力竭,再加上数日没有好好休息,还在赖床。↓思↓兔↓网↓
方云却已经早早的起来,洗漱穿戴好了。
他刚开始琢磨什么时候去叫醒祁岩,好出去给他买点吃的来,便听到门口有轻微的敲门声。
那声音很轻,礼貌的只敲了三下,仿佛是在试探屋中的人是否睡着了。
方云立刻警惕起来,叫了一声:“谁?”
他刚担心是不是什么不法之徒过来踩点,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尾音七拐八绕的声音:“美人在里面嘛~美人起了吗?”
原来是昨日那长得像狐狸一样一身妖气的男子,方云松了口气,远离门边,不想做理会。
那人却道:“美人开开门,我替你将你昨日在街上定制的那身行头带来了。”
此时祁岩也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像一只警惕的小兽,双手抓着被子团在榻角,两只眼睛不动声色的盯着方云看。
看来那狐狸是偷着取了方云给祁岩买的那身衣服,若是方云不开门,祁岩今日便又要裸奔一天了。
他只好道:“来了。”
外面那人一见方云开门,又啪的一声展开折扇,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对含笑的狐狸眼,动作间风骚十足,一见面就发骚:“一日不见,在下思之若狂。”
他发骚过后见方云没搭理他,就又搔首弄姿道:“我昨日见着美人为卿解腰带,今日特来造访,不知我可有再见美人宽衣解带的荣幸?”
他把方云骚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解腰带?莫不是你想上吊,自己的腰带还不够长?
方云微一作辑:“多谢阁下替我垫付了银钱,帮我拿了衣服上来。”
“美人与我谈什么钱,俗气。”他见方云似乎想关门,立刻合上折扇,在门上一抵,“我猜想美人早上该是饿了,替美人带了些吃食过来,小小心意还望美人收下。……美人不请我进屋坐坐?”
虽然他说的是请他进去坐坐,但他的折扇抵在了门上,明显的厚着脸皮要抢着进来坐坐。
方云无法,只好放开了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狐狸后面还跟了个下人,他见方云松手了,便从下人手中将食盒和方云订的那套衣服接过来,挥退了下人,自己屁颠屁颠的合上门进屋了。
他一眼就见到了瑟缩着的祁岩,嘴里又不干不净的调笑道:“啧啧,能和美人同床共枕,小子你好福气,在下羡慕的实在是不行。”
祁岩不知他与方云是什么关系,裹着小被子缩在墙角不敢出声,谨慎的盯着他看。
这话说的流氓的不行,方云心知这是说给自己听呢,冷飕飕的瞟了他一眼:“我榻上历来不缺人。”
那人却一作辑:“那在下愿排在队尾,对美人,等多久都不嫌久。”
方云看着那张狐狸似的脸,一口吐沫星子差点喷过去:呸,娘娘腔,喊谁美人呢。
方云抬手一比:“请坐。”
那狐狸脸便将食盒和衣裳放在了方云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则装模作样矫揉造作的上了榻,随即看向缩在角落里的祁岩:“我原本以为美人是冲着五百两银子去的,没想到美人却是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