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气他了,相对使了个眼色,出了学府,晌午后,天气炎热,横雨又多水,空气很湿,炎热中带着潮湿,变成了闷热,几乎是动动就出一身的汗,在学府还有,临水,又有林子,时而会摆上几盆冰,可这一出来,就真的觉出热来了。
“这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齐宇升烦燥的扇着扇子,大汗淋漓,走哪热哪,他快要疯了。
“要不,咱去阴皇庙乘凉?”良颢也热,只是他不爱出汗,所以更难受。
“行!快走吧!”齐宇升一边说一边给他扇着,他知道良颢不爱出汗比他还难受,他心疼却没办法。
阴皇庙改建已经四年了,很奇怪这里变的果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一年四季好像就一个温度似的,寒冬这里阴寒,到盛夏时这里最凉快,却没人敢多待,因为待久了会觉得骨头里冒凉气。
到也有人往这里跑蹭凉气儿来,不少人家却不让孩子过来,怕被惊了魂,受了阴寒,上香的人也是来去匆匆,曾经坐在阴皇庙屋檐下,三姑六婆的闲聊八卦的日子一去不复反了。
四年前自打庙柱换了人之后,开始时,大姑娘小媳妇好奇人长的什么样,老往阴皇庙跑,而龙玉那人,是谁也不理,高冷的很,为新嫁娘办祭礼,也是一水的公事公办,一点私情不讲,更别说这些年不让人进后院,引来了不少人的不满。
然而,别看龙玉那瘦的没二两肉,又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能脚不移地方,三两下就把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打的起不来,更别说,那群傀儡上手了,个子小,不起眼,四个能抬起个大汉来,直接给扔出去的不在少数。
这才让不少人不敢乱打主意,齐宇升他大伯也是个不厚道的,董老走之前都提过龙玉不简单了,齐老爷非要让人去碰了壁才慢悠悠的说出龙玉是上面下来历练的,这让不少人恨的牙直痒,却不能怎么样,谁让自己不长眼呢!
两人一到阴皇庙,还没进庙门,就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不少热气,往庙里一迈,顿时傻了眼,大片的鹅毛大雪笔直的落下,从庙外完全看不到,只有迈入庙中才看到,庙中有琴声,琴声冷冽,如腊月的寒风,带着寒气,慢慢的琴声柔了下来,雪却还在下。
良颢伸出手,接住一片雪,雪落在他的手心中,他才发现这不是雪,是花瓣,然而,花瓣在他的心中片刻就化成了水,从他的手中流出滴落在地上,在那些似雪的花瓣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他抬头看去,“龙玉”坐在庙顶上,双腿盘坐,膝上放着一把瑶琴,闭着双目,手抚琴,唇抿的很紧,似在忍受什么痛苦的事一般,让他感觉“龙玉”在哭,却没有眼泪落下,他有一种感觉“龙玉”的眼泪都化成这些似雪的花瓣,这么多,那是何等的悲伤?
“你俩不冷?”高冷的声音传来,两人一回头,傻了眼。
龙玉就站在他们的身后,而庙顶上还有一个,怎么会有两个龙玉?
“你……他……”良颢在两个龙玉之间看了个来回,语无伦次,不知要说什么。
龙玉撩起眼皮看向庙顶上落下最后一音收尾的人,那人睁开眼,他睁开眼后,和龙玉没有那么像了,尤其是松开紧抿的双唇,不否认那是个很好看的人,比龙玉温和了很多,如若龙玉是烈酒,他就是温茶,龙玉是烈火,他就是柔水,感觉他和龙玉就像是正反面。
“凤珏,下来喝杯茶。”龙玉淡淡的开口。
“今日没心情,改日吧。”连声音都很好听,似溪水流淌而过。
龙玉啧了一声,“在本少主这留下一地的花瓣,你说走就走,合适么?你知道要扫多久么?”
“又不用小真儿你扫,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凤珏唇角一勾,明明是很温柔的笑,却让人觉得有些恶劣。
小真儿……
齐宇升良颢同时抽嘴角,这名字也太那什么了吧!也太温良了,可龙玉是那温良的人么!绝对不是啊!
“凤珏,你找茬打架是不是?”龙玉眉一挑,声音中没火气,很平淡,有一种,你打得过我么的嚣张感。
“我若说是,你和我打么?”凤珏坐在庙顶上,纯白的衣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翎羽,一片接着一片,让人猛眼看去,觉得他穿着一件羽衣。
他就像那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神,相比之下,龙玉一身红底黑纹的长袍,三寸金发束束着长发,脸被衣服映的多了几分魔魅,像极了地狱出来的杀神。
他们真的太像两个极端了,良颢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本来是一个人,而后分裂成两个人的,反差太大了!
“你确定不是单方被打?”龙玉长眉一挑,眼中染上笑意。
凤珏沉不住气了,眼一翻,下巴一抬,“小真儿,你真不可爱!雅亦怎么受得了你!”那抬下巴的动作和龙玉是如出一辙。
“别学我,学了也不像,而且丑死了。”龙玉下巴一扬嚣张高傲,整压他一头,“他要是受不了也要受着,当年是他追我,不是我追他,是他哭着喊着死缠烂打非要娶我的,想反悔,不怕我祖母灭了他,不怕少主我活撕了他?再说了。”龙玉笑意更艳,“他舍得么?”
凤珏嘴角一抽,憋了半天挤出一个字,“他还要脸么?”这冥王妻奴的属性是半点也改不了了!
“脸有我家亲亲重要?”雅亦打着哈欠从庙中走了出来,揉着眼角的睡泪,想也没想的接了话,“凤珏,你下来,我抑着头不舒服,要我帮你不?”这话说的,直接说,你不下来,我把你打下来得了!
“雅亦啊雅亦,你还真是狠心。”凤珏摇头,从庙顶上抱着瑶琴直接跳了下来,这一动作吓得齐宇升良颢心跳加快,却见他稳稳的落地,眼睛扫了龙玉一眼,“当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两人来了精神,有隐情!
“哥,还玩?”龙玉嘴一撇,叫了声哥,“你是算新人啊?还是旧人呢?”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算大舅子。”凤珏见好就收,才不和龙玉硬扛呢!六界都知,和冥后硬扛没好果子吃!
“我祖母那,可没我哥。”龙玉双手环胸,不依不饶的开口,叫你消遣我!
“小真儿可都叫我哥了,怎么翻脸不认帐了?”凤珏也不气,笑眼说,“这么美的人,翻脸可不好看了,可不能这样。”
“你弟是凰晔。”龙玉对天翻白眼。
“可他没小真儿好看,也没小真儿漂亮,更没小真儿招人爱,为什么小真儿不是我亲弟呢?”凤珏叹口气“伤心”极了,就差捧心口了。
“你这话诛不诛心?让凰晔听见要多伤心,还有亲亲是我的。”雅亦把龙玉拉到怀里,瞪凤珏,才不给你呢!
凤珏撇嘴,小气!
齐宇升良颢听的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啊啾——!好冷!
两人看戏看的忘了加衣服了,这大雪几乎埋了他们,已经到膝盖了,还在下,他们俩有一种会被雪直接给埋了的感觉。
“傻站着什么呢,找死呢!还不进屋!”龙玉看俩人冻的鼻涕都快出来了,还站在那,不会是给冻傻了吧?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为什么不进屋啊!就这么干冻着?
真是傻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柒)
大三伏天的,裹着棉被烤着火喝着姜汤,那是什么感觉?一般人恐怕是感受不到的,这不就让齐宇升良颢感受到了,打着喷嚏流着鼻涕,裹着棉被坐在床上,床边放了一只火盆,两人一起抱着姜汤皱着脸喝,这两二货在外面给冻感冒了!
可谁也没想到这大热天的会下雪!不对下花瓣!等会儿!那是明明花瓣,怎么和雪一样,一样会让他们感冒啊!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线Θ阅Θ读Θ网Θ友Θ整Θ理Θ上Θ传Θ
那可不是一般的花瓣,是属在凤珏魂魄上的玉白雪梨,是极寒之物,让一两个凡人感冒还是没问题的,若不是这阴皇庙中有阵法,凤珏那一曲足以雪埋整个横雨镇!
龙玉端着一杯热茶坐在耳室的窗台上,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烤火的那两个,“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别人要是看到这场景早就吓跑了,你两还能给冻感冒了,真是本事。”龙玉的一条腿支在窗台,一条腿搭拉下来,晃啊晃。
窗外凤珏背对着站在那,看着一院子的雪,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寂寞。
“那什么,我们不是来乘凉的么。”齐宇升缩着脖子,吸鼻涕。
“这回凉快了?”龙玉眉一挑。
两人一起点头,凉快大发了!啊啾——!
龙玉眼一翻,一记白眼,“二货。”两人对看一眼,说你呢!
“我要走了。”窗外凤珏淡淡开口。
“凤珏。”龙玉垂下眼,眼帘挡住眼睛,看不到他的眼底,“你死了,那个人就高兴了,你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那你可愿告诉我他的轮回?”凤珏侧头,唇上带着很浅的笑。
“你们会相遇,但不是现在。”龙玉没有回答到底会不会告诉他。
“小真儿,你有时真的很残忍。”凤珏摇头,给了他希望,却让他看不到头。
龙玉手握紧茶杯,手感觉到的是茶杯上传出的温热,心却泛着寒意,“心狠才能活下去。”这是那一年,他的娘亲教给他的最后一课,只有心够狠才能活下去,若是当年真瑶能够狠下心离开龙靖,或是杀了龙靖,如今会不会是别一番结果?他龙玉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是否他从小就会是约翰森的掌中宝?是否他就不会做为半修罗醒来?是否他会步入轮回,正为一个真正的人?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狠下心离开玉庄,数百年后又能狠下心灭了龙氏一族,狠下心拼着鱼死网破让繁夜的卵从他腹中出来,狠得下心才有如今,狠得下心才能让当年冥界的众老头知道,他龙玉不好惹!
狠心,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因为,想活下去,那怕遍体鳞伤,拨鳞剔骨也想活下去!
手中茶杯被抽走,换了一杯茶,“亲亲,茶冷了伤胃。”雅亦站在窗外从身后抱住龙玉,手轻抚着他的头发,他抬眼看向雅亦,眼底有笑,抿口杯中温茶,温热滑入口腔,一直暖了心,还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说的对。”凤珏被这一幕伤了眼,侧开头,突然心里一些不甘,坏心的开口,“雅亦当年,没有龙玉,你会爱上我么?毕竟我们长的很像。”
龙玉脸上没表情,雅亦抚着他头发的手顿都不顿,“我爱他又不是因为这长脸,我爱的是这个人。”无论是阮虞真还是龙玉,无论叫什么,长的什么样,他冥王阴雅亦爱的永远都是这个人,就算是容貌变了,性格变了,魂魄发生了变化,他爱的永远都是他手中的人,也许有也薄凉,他爱阮虞真远远没有龙玉那么深,最初时的不甘心,到最后的完全爱上。
也许,在他的心里,阮虞真和龙玉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却又是同一个人,也曾迷茫过,然而,是谁又如何?抓在手里的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真的很爱龙玉,很在乎!
“凤珏,这世上不止有前世今生,还有缘分天定。”龙玉抬眼看了眼天,意味深长的开口。
“我如今可不信那个了。”凤珏冷漠的说,曾经就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