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但你朋友那么多,总不能你推荐一个我就录用一个吧,我得对他们的安全负责不是?”
他自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放到非常柔和,虽然内容不是那么好听,但已经是非常给乐天面子了。料想乐天的反应应该是哼哼哈哈地撒泼打滚一阵,这事也就翻篇了,可谁知乐天却一反常态地冷了脸,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声“哦好”之后就走了。
唐秋一愣,嘴巴张了张最终却没有叫住他。
丁达平内疚道:“是我多嘴又提起那个人,甜甜他才这样。”
“那个人?”唐秋投来询问的目光。
“那个人……”丁达平叹了口气,“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唐秋又重新陷进椅子中,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丁达平悄声收拾了自己的简历,轻声道:“唐老板,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等等。”唐秋突然直起身子叫住他。
丁达平回首:“嗯,怎么了?”
“听乐天说你是学医的?”
“是的,我在华盛顿大学学习。”
“毕业了?”
“额……”丁达平为难地说,“没有。”
唐秋挑了挑眉:“怎么不把书读完就着急回国?”
丁达平尴尬地笑了一笑,道:“说起来还挺丢人的,我家里……破产了。”
这话一出,唐秋忍不住微微一愣,迟疑片刻后选择不再多问,只安慰道:“重头再来罢。”
“嗯。”丁达平轻轻应了一声,低着头,额前碎发的阴影遮住了眼睛,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唐秋道:“如果你在完全清楚这份工作的危险性质之后还没有产生一丝退缩之意的话……”
丁达平期许地睁大了眼睛。
“我可以考虑让你当社医。”
丁达平嘴角抽|搐了一下:“唐老板,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唐秋:“享受正式探员同等薪酬。”
“我愿意!”丁达平毫不犹豫地说。
“万全街是一条比金台街还要老的街道,然而二者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地域上的差异决定了二者繁华程度的不同。所以,尽管这是一条更加老旧,基础设施更加不完善的老街,但受益于市政府的南迁规划,这条街道在历经百年之后依然焕发着生机。街道两侧高楼林立,商超百货应有尽有,百姓在这里安居乐业,处处洋溢着幸福和睦的生活气息。来,让我把镜头拉近一些,让我们近距离观察一下在这里生活的‘老万全’们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方式。”
“从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同于之前我们看到的高楼林立,在这一段万全街道两侧伫立着的是一片零星分布的老居民楼。观众朋友可以猜一下这些居民楼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什么?呵呵,一百年肯定是不对的,您真爱开玩笑。是这样的,这些居民楼呢已经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了,我们都可以叫它们一声老奶奶了对不对。呵呵,想知道老娘多少岁?老娘爱几岁就几岁,老娘永远的十八岁你管得着么你……”
直播间弹幕炸了锅,白花花的一片“十八岁????”刷过萤幕,将女主播气急败坏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在短暂的黑屏调整之后,女主播恢复得体的笑容重新露面:“好了观众朋友们,让我们继续观察一下老街的人文风情。看这边,对,镜头向这边转,在您面前的这位小摊贩正在高火制作的正是我们江城老街地区特有的一种季节性美味小吃——炸知了。看这黑色的小精灵们在热油中滚翻,一想象到牙齿咬在它们身上时发出的脆响,我真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五颜六色的弹幕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派是“炸知了真的好吃没吃过的人简直是这辈子白活了”,另一派是“炸知了这种丑陋又恶心的虫子就算倒贴给我吃我都不会吃的”,两方就“炸知了”这一话题开启了气势汹汹的骂战。
女主播得意地一笑,心想:老娘还治不了你们了这群键盘侠?
看骂战逐渐逐渐升级,女主播赶紧转移话题,引着摄影师来到了另一个方向:“在宁静而炎热的夏天,老街的居民总是喜欢在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下乘凉、下棋、闲聊。这不,这边是一家人在树下纳凉,看样子是婆婆和儿子儿媳三人聚在一起谈天……额不,这是,这是在干嘛?”
女主播狐疑地摘下眼镜,看向不远处气氛莫名诡异的“一家人”。
乐天离家出走的一部分原因是他想成为父亲乐清那样的人——当不了警察当个为民除害的私家侦探也是不错的嘛,还有钱赚岂不是美滋滋。另一部分原因他向小舅舅纪任杰吐槽过几次,二人均是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那就是——家里的女人纪雪艳实在太咄咄逼人了,动不动就要和他理论几句,争出个胜负来,搞得乐天不胜其烦。
然而,此刻的乐天夹在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之间,听她们脸红脖子粗的抓狂骂街,突然觉得,自己家里那位虽不年轻但仍然貌美的母亲真是世界上最温柔的鸭|子,不,女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宋东这个人嘛,大家尽管猜,嘿嘿~
第30章 老马
女人吵起架来, 那气势,那逻辑, 那条理, 绝对不输给任何出现在国际赛场上的辩论队。乐天夹在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中间, 犹如一名叛军夹在两军对垒之间,真是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 说什么都是错。
乐天:“好了好了,咱们找个咖啡馆坐下来慢慢聊吧……”
大妈鄙夷地斜眼看儿媳:“咖啡馆?那咖啡苦了吧唧的有什么好喝?只有那种崇洋媚外的假洋鬼才喝呢。”
儿媳当时就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别仗着你是长辈就以为可以欺负人了!咖啡是招你惹你还是给你喝出痔疮了, 怎么人家喝咖啡还得看你脸色不是?我实话告诉你, 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妞妞(她的女儿)叫你一声奶奶的份上, 我早就要跟你算帐了!”
大妈冷笑:“算,现在就算!我怕你的么,成天吃我儿子的用我儿子的,自己没份正经工作,在朋友圈发发广告就叫干活了, 你自己算算除了生了个孩子之外对我家有什么贡献?还想跟我算账,我还想跟你算呢!”
儿媳双目通红, 声音有些发抖:“啊?在你眼里我除了生孩子就没个正事了?天天的我忙里忙外又是做饭又是家务的我不幸苦么,妞妞能长这么大哪天不是我细心照料的?你看你儿子管过她么,他除了发工资了给家里转点钱之外照料过这个家吗?这些你怎么不说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大妈怒极反笑道:“你可不就是嘴上说得可怜委屈,家里的事你经管得再多能有我多?刚生完孩子那阵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和妞妞, 没一天睡过安稳觉,早上起来还要洗衣做饭,累得好几次晕倒,怎么不见你那时候同情我了?哪怕你说一句‘妈别忙了,你太辛苦了’我都不至于这么心寒!你们就是,哎……”
听到这话,儿媳似乎有所触动,只是眼圈发红地喘着气,却不再多说了。
大妈的眼泪却按捺不住地喷涌而出,仿佛是沉寂了半个世纪的火山突然爆发:“你说你辛苦,难道我就不辛苦吗?人家都说婆婆是第二个妈,我也是从媳妇过来的,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哪能不清楚,我是真的不想再让你也遭这些罪,我是真想当个好婆婆的呀……”
儿媳顿时哭了出来,一把抱住大妈止不住呜咽着:“呜呜呜,妈,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斗气的,都是我的错,您为这个家付出得多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不知心疼你了。”
大妈:“妈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在阳台挂镜子化妆没错,可妈觉浅,早上那太阳光照在镜子上一反射,天天四点多钟就把我晃醒了。哎,你这孩子,我多说两句你就多心了,也怪我平时没跟你多谈谈心,导致咱娘俩有了隔阂。”
乐天抹了一把汗:“这就对了嘛,家和万事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儿媳抹着泪道:“妈,这事真不怨我,我也不是跟您对着干非要在阳台挂个镜子来晃您,这缺德的事我|干不出来。您不知道,咱对面的楼里住了个变|态,在自家阳台上挂个大镜子,咱这栋楼里的居民都被他晃得苦不堪言,我们就想着以毒攻毒,都在自家阳台上挂上镜子来照他。不信您问马主任,这主意还是他出的呢。”
她抬手一指围观人群中的一人,那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生着一张方正的面孔,端端正正的五官,面颊有些凹陷,胡子和鬓角修理得整整齐齐,年纪虽有些大了,但眉宇间却自有一派成熟的英气。
老马一看便是这栋楼里管事的,周围人都对他都是十分尊敬的模样。听见儿媳叫他名字,老马便站了出来,脸上笑呵呵的:“你们娘俩可是讲开了,以前天天闹,给旁人看去多少笑话。”
儿媳听了脸上红了一块,嘴上却不饶人:“得得得,您打住,谁家还没点矛盾了,这叫磨合,不磨哪来的合?知道您德高望重,您快给我妈解释解释,这镜子不是我故意挂在那的,省得她误会我。”
老马笑了笑,转头对大妈说道:“大妹子,这事的确怨不了妞妞妈,是我动员的大家,如果给你带来不便的地方了,我来想办法。镜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不对?”
大妈显然对老马很是敬重,连连道:“是呀,马主任,你说得对。”
乐天好奇道:“马主任,您说的挂镜子是怎么回事啊?”
老马叹了口气,道:“嗨,小兄弟,你随我来看看就明白了。”
乐天将信将疑,随他走入小区,穿过一排排|精致的钢铁雕花栏杆。不得不承认,这条古老的的街道比起金台街要高档和繁华多了,就像这个从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区,内部分外高档,大块的草坪,精致的花圃,高大的楠木,清澈的人工水池,让乐天看得连连咋舌,忍不住联想起自己许久未回的家——说起家,自打出国之后自己好像再也没回去过了。每逢节日,纪雪艳会带着小舅舅纪仁杰去美国看他,大家都闭口不提回家这件事,就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然而乐天知道,这是一种逃避心理,他的家人在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曾经脆弱和无助的他。
“小兄弟?”一只手在乐天眼前晃了晃,乐天回过神来,发现眼前正是老马的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你怎么了?”
乐天尴尬地挠了挠头:“啊,我那什么,我那什么,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区,看呆了都。”
老马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并不失礼的矜傲:“哈哈,好多人都这么说呢,不瞒你说,我们这个小区,据说是民国军阀张宗昌给他的十六姨太买的房产,张宗昌死后,他的姨太太各奔东西,这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