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我们还没派人去实地观察过。”
“为什么?哦,我懂了。因为你们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亚修想到,罗素讲述前说过这是涉密事件。
罗素点头:“高层同意委托游骑兵猎人去调查这件事,因为我们不便派出内部人员处理……事情才过去三十几年,也许有的人认得那个死者,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整件事。毕竟……说真的,那次行动的结果并不令人满意。”
用“不满意”都不足以形容那次行动。理论上,那些新生血族可以不用死,他们本身是受害者,虽已被转化但尚未犯下罪孽。如果当年猎魔人愿意加派人手或联络其他组织来帮忙,先控制住局面,然后向守序的领辖血族求助……那么人们总会有办法拯救那些新生儿的。就算不是每个受害者都能得救,至少也不用全部处死。
不过现在提这些也没有用了。亚修问:“你们没有清理现场吗?牺牲者的尸体就留在原地了?”
罗素回答:“那次的善后确实做得不好。三十年前,执行计划的人员还没学会与其他组织配合,导致……警方和消防人员赶来得太快了。”
当年的猎魔人一遇到普通社会事务就束手束脚,现在就好得多了,有其他研究超自然事务的组织可以帮他们周旋。
“我明白了,”亚修说,“您希望我带切尔纳去调查这件事?”
“是的。你与猎魔人组织没有从属关系,而且你们来地堡监狱一趟也算事出有因,不会太引人怀疑。”在名义上,他们是来取某犯人的遗物的,而且罗素还表示想看看血秘偶。
之后罗素又谈了善后计划和报酬,各方面都确认得差不多之后,他把警卫叫了回来,让亚修跟着警卫去取囚犯留下的戒指。
切尔纳要留在典狱长办公室,由罗素为他施法,增长活动时间。亚修离开前到沙发边看了看,切尔纳半睁着眼,眉头搅在一起,估计还是怕得要命。
“不会有事的,”亚修蹲在他身边低声说,“地堡监狱和罗素先生都很可靠,和你记忆里那些巫师不一样。他可以让你的活动时间延长,这是好事。”
切尔纳回答不了,只能眨眼。亚修叹口气,起身和警卫离开了办公室。
第15章
地堡监狱关押的基本是怪物,设施和电视剧里的人类监狱也差不多,但这里的警卫不穿统一制服,所以看上去颇有私刑机构的风格……当然,其实这也本来就是个私刑机构。走在监区通道里,前面的警卫问亚修:“先生,你认识赛哈依吗?就是那个死者,留下戒指的人。”
“不认识,”亚修说,“他的母亲是我的养母,但我和他没有见过面。”
“哦。我觉得赛哈依是个好人,”警卫说,“他确实太危险,关起来比较好,但是他不邪恶。他活着的时候从不给我们惹事,还经常帮我们。”
“冒昧一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长期贫血,心脏已经有了病变,好像是心力衰竭死的。”
“什么?”亚修怎么也想像不到会是这种死因。
警卫好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你知道赛哈依是个魔女吧?”
“嗯,我知道。”
魔女和女巫不同,女巫是指女性巫师,而“魔女”则是个专有名词,并不专指女性。凡是具有黑暗时代女祭司血统的人,无论男女都统称为“魔女”。艾尔莎出自西亚的一支魔女家族,她的儿子赛哈依自然也是魔女。
警卫说:“你应该也听说过,魔女们都是法术天才,学习施法比一般人容易得多,而且他们的血能代替上千种施法材料,能强化血族的天生魔法,能做很多很多事……以前赛哈依经常随便用血液和奇奇怪怪的人做交易,做交易么,就需要抽血,结果天长日久,他就……”看来,即使是法术大师也不可能逃过疾病的侵袭。
“那么他是为什么被关起来的?”
“因为他大量贩卖魔女血啊。魔女的施法能力比一般人强,只要他们不想给,没人能强迫他们抽血。你看,如果魔女们安安静静生活,就不会打乱现有秩序,而赛哈依却随便贩卖自己的血,从不过问买家的身份和目的……这就像让未经注册的非法弹药流入市场一样,会引起很多麻烦。”
“我懂了。”
警卫感叹着:“其实他很友善,不过我们都搞不懂他。他被抓到这里之后好像还挺开心的。”
说话之间,他们来到一间单人囚室前,门开着,里面的单人床上叠着些衣物,最上面放着一枚嵌着紫色石头的银戒指。
警卫说:“根据他的遗言以及惯例,他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如果他母亲不想要这些衣服,我们就也处理掉。而这戒指是他反复强调一定要交给他母亲的。”
“我明白。戒指没什么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哦,我们做过消毒了。”
亚修皱眉:“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作为法器,它上面没有什么触发法术吗?能直接拿取吗?”
“罗素先生检查过了,上面什么都没有。”说着,警卫直接拿起了戒指,“而且我们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已经拿过它好几回了。”
亚修点点头,接过戒指。他本想把它揣进夹克口袋里,转念一想,这是艾尔莎的儿子留下的,万一遗失了怎么办,于是他改为试着把戒指戴在手上。戒圈偏小,他只能戴在小指上。
一侧身,他发现床头柜上放着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母子合影。照片上的艾尔莎很年轻,那时她还包着纱巾,脸上虽没有后来那些恐怖的伤痕,却面色冰冷,不见一丝笑意;她搂着个瘦小但漂亮的孩子,小孩有些羞涩地半对着镜头,微卷的半长黑发堆在肩膀上,像个蜜色肌肤的玩偶一样。
亚修把相框也拿了起来。不知艾尔莎是否乐意看到关于过去的东西,可毕竟这是她的长子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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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语结束,覆在眼睛上的手掌缓缓离开。切尔纳重新睁开眼,看到罗素坐在沙发边的地上,边咳嗽边收拾瓶瓶罐罐的施法材料。
切尔纳歪头盯着他,罗素虚弱地笑笑:“你现在应该能动,试试看。”
切尔纳抬起手臂,又支撑起上身,最后双脚踏上地面,慢慢站起来,惊讶地看着缩在地上的瘦小男人。
“这个施法过程不疼的,我没骗你吧?”罗素说,“其实大多数巫师都有办法让受术者免除痛苦,就像拔智齿时打麻醉一样。至于你从前经历的那些……他们大概懒得给你打麻醉,反正最终效果都一样。”
“我现在每天能行动多久?”切尔纳问。
“大概六小时左右吧,我没法给出精确数字。这六小时可以连续,也可以一段段分开用,和以前一样……呃,帮我一下好吗?”
罗素伸出手,切尔纳疑惑了一下,看了看沙发和桌子:“你要什么?”
“不是要什么……我站不起来了,扶我一把。”
切尔纳干脆俯身把他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罗素点点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有权知道。”
“什么事?”
罗素伸出枯瘦的手腕,腕上环绕着一道浅浅的、刚刚干涸的血痕,就像一根极细的红色手环:“是这样的,我并不能凭空把血秘偶的活动时间延长,这巫术的原理是‘欺骗’你身上的法术核心……相当于让你多了一位主人,也就是我,我就像是你的第二位主人。但是你可以放心,我是地堡监狱的典狱长,你们离开后我就不会和你见面了,即使我有危险,你也不会看到的,所以我无法利用你、命令你,对你而言,我只是那多出来的三个多小时而已。这不影响、也无法影响你和真正主人的联络。”
“我明白了,”切尔纳说,“谢谢。”
罗素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切尔纳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罗素休息了一会儿,问:“刚才,你看到什么没有?”
“刚才?”
“刚才我施法时。”
切尔纳眯了眯眼睛,他明白罗素指的是什么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我看到了一个人,”他说,“刚才……我好像是昏迷了,又好像没有,我感觉不到你在做些什么,但似乎又是清醒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我想醒过来,就像每天休眠时间结束后想醒过来的时候那样……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中年男人,棕色头发,脸色很苍白,很瘦……他在面无表情地盯着我。除此外什么也没有。”
罗素叹口气:“作为血秘偶,你过去的记忆已经被全部打碎摧毁了,但作为血族,有一类记忆是深入你灵魂中,无法被毁掉的。”
切尔纳期待着下文。罗素说:“那个人应该是你的血族父亲。”
“当初把我从人类变成血族的人?”
“是的。”
“他是谁?他还活着吗?”
罗素坐起来,靠着沙发背长舒一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那么多血族朋友。如果你认识些血族熟人,或者亚修愿意帮你,你可以通过他们去打听。”
切尔纳点点头,说:“刚才虽然我不能动,但你对亚修说的那些事,我也都听到了。”
“嗯,我们愿意让你听见,毕竟你也要参与,不是吗?”
“我有些不明白,”他盯着眼前的巫师,“你为什么要帮我?只是为了让我更好地为猎人战斗吗?”
罗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视着切尔纳血红色的眼睛。
切尔纳一颤,甚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罗素的眼神让他想起过去那些巫师,他们看着实验品时的眼神就是这样——带着支配者的优越感,带着狂热,却不失坚定冷静。
由于罗素态度友善、身体虚弱,本来切尔纳心中对巫师的恐惧已经消褪了不少,现在被这样盯着,他的手指竟然又开始微微发抖。
过了一会儿,罗素说:“你叫切尔纳对吧。其实,你并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血秘偶。”
他撑着沙发站起来,慢慢挪动到办公桌边,重新坐回典狱长的办公椅上:“你应该听说过,我曾是奥术秘盟的巫师。脱离他们后,我和猎魔人合作,回过头去捣毁了不少巫师的研究基地。我见过寂静魔像,也参与过关于血秘偶的研究,这二者一个曾是人类,一个曾是血族,它们的共同之处是都被做成活生生的傀儡,但又能保持不同程度的心智。投靠猎魔人之后,我想过,我能得救,那么……你们能不能呢?
“后来我发现,似乎不能。在已知案例中,这些傀儡要么为巫师战死,要么被猎人俘获后遭到处决……你们就像是消耗品。前面我说了,你并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血秘偶……却是最特殊的一个,也许那个猎人并不喜欢你,但他至少能把你当活物对待。如果你真的还有未来,那我就随手帮你一把……因为,当年离开奥术秘盟后,也有人这样帮过我。”
切尔纳在原地站着,缓缓低下头。现在罗素不再像刚才那样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他却更不敢与之对视。
“那么……你愿意再帮我一个忙吗?”切尔纳小声问。
“请说。”
“我想问问,格拉什是不是被关在这里?”
罗素愣了一下,切尔纳以为是他不记得“格拉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