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办,难道你同意他跟着那个人去离国?”
“我当然不同意,不过,如果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会尊重。”
“不行!”落激烈的反对,他说什么都不放心让立夏独自一人前往,最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忘不了捡到立夏那一年,那个术士说的话。
金菊玫瑰,相生相克,生死天劫——
“真,你不懂的,我不能让他出事!”
“那你能守他一辈子吗?你有问过他愿不愿意让你守吗?”真珠冷冷的护着立夏,看着瞬间失魂落魄的落。他并不是想打击他,但是,该说清楚的迟早都要认清的。立夏已经不是小孩子,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论好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为他作出决定,即使——以爱之名。
有些爱,其实……那个人从来都不需要,你强硬的以为对他好,给他戴上的不过是重重的枷锁,一个人的任性,变成一群人的悲哀,这种事情他是不容许的。
“我……”落说不出话来,他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他也是懂的,可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立夏往悬崖上闯,他还是不能接受。
“落。”立夏从真珠身后走出来,伸手轻轻抱住这个比他高出一头多的男子,第一次不再装委屈,扮可怜,堂堂正正的和他面对面。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落,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保护。我知道你的害怕,也知道那个人的那句话一直给你带上很大的压力。可是,落,有些事情既然是天定的,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
“你记得……?”落一直以为那时他还小,不会记得那么随便的一句话。
“是啊,我记得,我记得生命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你对我的重要就和我对你是一样的,让你劳累至今的这句话,我又如何不记得。”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而放弃吗?”落碧色的眸中有着一丝祈求,他从来不求人的,即使是死。可是,他现在却放下一身的高贵,骄傲,求他。求这个一直在自己怀里玩耍,打混,笑靥如花的少年。
“落,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来人界的目的,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来的想盼。事到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叫我如何放手。
落,我等了他两百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如果可以如此轻易的说放弃,那么我早已经不在这世间。
我等的,不只是他的爱情,还有一个解释——
我要清楚的知道,两百年前,他为何可以那么的狠心。
他是解释过,当时,我以为我可以接受,然后彻底的忘记,可是……我做不到……我也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为了那样的理由伤害我,他曾经是那么的爱我,我知道,他曾经是那么的爱我,就如,我爱他。
不求回报,只求他一世安好。
所以,这一世,请成全我的任性,即使是死,我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立夏扬起唇角,晶莹的水晶从明亮的金眸中落下,缓缓的划过脸颊,落在了鹅卵石上,印下一点点深色的水渍,那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开的那么妖艳,那么决绝!
星弯眉浅笑,月色下连笑容都变得模糊,飘渺了起来。他轻声问:“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立夏露出浅浅的笑,声音也是轻柔而飘渺。“是啊……我问他了,他说……爱我……”
“爱啊,你信?”
立夏笑着没有回答,浓浓的薄雾层层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信又如何,不信又怎样。
星,我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作者有话要说:
☆、(拾)
离国。
位于人界之西,虽然不是很大,却因盛产琉璃玉器而在诸国中占据首富之位。不过,让离国留名于六界的,不是它的富庶,而是它的国花。
——淡青色玉玫瑰。
这种花呈玉质的半透明状,花期长达三个月,一朵花全开有一百零八瓣花瓣,花开需三天才会逐渐凋谢。花谢之时花瓣会慢慢的脱落花枝,在坠落的过程中化作点点晶状物,阳光下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如虹落人间。月光下则会化作点点银色萤光,似银河挽月。
花开花谢,流光溢彩,满城飘香。
因而,离国也有“青玉玫瑰”的别称。
立夏此时就坐在马车中,仰望着离国的国都,青玉城。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这么快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他伸手探出去,借着密集的阳光,想要试着透过长长的空间来抚摸这个古老的城墙。
两百年……没有想到终于还是又回到这个地方,这个曾经初遇的地方。
青玉城——久违了——
你是否还认得……记得我鲜血洒在你城墙上的温度……
立夏浅浅勾起一抹笑,飘渺得好似羽化的花神,阳光透过他扶起的帘子洒了进来,在他身体四周晕出金色的光圈,草灯骑在马上回头不由为之一怔。
脑海中闪现出一副似曾相识的场面,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只是,现在的立夏和记忆中的为什么不一样,到底少了什么?还是压根就是错觉?
叮——!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凭空响起,打断了两个人的沉思。
马车侧,逆光中站着一个人,白衣如雪,及腰白发用白色的丝带绑着,背后背着一把白色却画满符咒的油纸伞,手中把玩着一把雪缎为面,白玉为骨的扇子,扇骨下面用一根透明的蚕丝系着一枚小小的白玉铃铛,铃心是小巧的七窍玲珑白玉骨。
他明明就站在马车旁,却偏偏不染一点尘气,那种孑然出尘,真叫这凡间的俗人好生嫉妒。
那一声清脆的声响,就是这个小铃铛发出来的。
立夏扶起车窗,向他招招手,“今朝,你过来。”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脚下微移,缓缓走了过来,用眼神示意立夏自己说要做什么。他的眼睛很漂亮,如一颗沉静几千年的琥珀,静静的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立夏也不搭话,揪过他的扇子,右手捏住那个小玉铃铛使劲的晃晃,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晃得太大力了,也只是发出属于玉器和骨头相撞,特有的闷响。
“喂,你这个不会是坏了吧。”立夏纳闷的抬头,一开始以为不过是个摆设,可是刚刚明明听到有响啊,为何到自己手里就不响了。
今朝也不回答他,只是淡然的接过他手中的扇子,然后细致的整理好,方才说道:“此物为相思。”
“啊?”立夏心中一动,不会是……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今朝淡淡的说道:“此物为千年来六界的相思所聚,只有人到相思处,情到相思浓,方才会叮咚作响。”
立夏不屑的撇撇嘴拉下了帘子,他躲的太快没有看到不苟言笑的今朝,在他缩回马车时略略勾起了唇角,那双眼中明确的了然。
立夏躲在帘后,捂着狂跳不停的心口,相思……是在说自己吗?是因为他的放不下,所以……铃铛才会响,所以,相思才会现?②思②兔②在②线②阅②读②
这样的相思到底好不好,到底……可不可以……
重重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阵烦躁,尤其是响起刚刚今朝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有一种扁人的冲动!
他讨厌这种要笑不笑的人,给人感觉阴森的很,虽然他不是这样,但是……立夏依旧把他归为坏人这一类。
要不是这是落答应他可以去离国无可推托的条件,他才不要身边带个讨厌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他的“仇人”!他就是那个让落一直抑郁寡欢的术士的弟子,小术士!
每天把自己打扮的跟个面人似的,死白死白的,想起来就讨厌!讨厌!!
正当立夏义愤填膺,怒火三千丈的时候,车外传来草灯特有的温和嗓音。
“夏,碧玉宫到了,下车吧。”对于他对立夏的称呼,也是答应和他来离国立夏特地要求的,他不喜欢他像称呼宠物般叫他小不点,他要堂堂正正的和他并肩而站。
“嗯,好。”
立夏掀开帘子,优雅的从马车上跳下去,抬头怔怔的望着这个雪白的庞大宫殿。碧玉宫只怕是这世间最华丽的宫殿,白玉为墙,琉璃作瓦,青玉玫瑰倾城而落,此时正是花期,更是挡不住的倾城绝艳,馥郁飘香。
“好美……”即使已过百年,再次站在这个白璧无瑕的宫殿前,那种华丽的神圣感,依旧让立夏赞叹出声。
草灯听到他的赞叹,眼中划过暖暖的笑意,碧玉宫是百年前第三十七代王建立的,从那时开始,这里就是整个离国的骄傲,和离国最高的祭星台一样,是离国人民心中的两个不可或缺的神圣存在。
不过,有一件事外人是不知道的,其实碧玉宫并不是真的如外面这般白玉无瑕,在宫中的那个地方有一块玉是淡红色的,很浅很浅的红,却深深的凝固在雪白的玉璧中,百年来雨打风吹没有撼动它分毫。从记忆中开始,那里就是宫中唯一的禁地,每一任的王都会花最大的精力让那里保持原状,这是先主的遗训。
立夏回头看到他眼中的骄傲之色,不由也跟着露出温柔的笑容,只要能守住你现在的笑,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可以撑得住。
草灯微笑着伸出手,等着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立夏突然鼻子一酸,泪差点又落了下来。
手指刚刚触及他的手心,立夏就被人狠狠的推开,闪避不及踉跄后退,被一直跟在身后的今朝扶住。
不知何时,碧玉宫的宫门已经开启,撞飞他的人就是从门中冲出来的。一身艳红长裙,金银线滚边,一步一摇都是说不出的媚惑,一颦一笑都是望不尽的缠绵,这人不就是那日让草灯不顾及世俗,当街拥吻的女子吗?
此刻她就笑吟吟的抱着草灯的脖子,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中,毫不顾忌别人在场红唇落下,草灯扭头避开,落在颈上留下粉粉的唇印,换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立夏告诉自己不需要介意的,像他这样的身份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侍妾,可是,当目光落到那身红衣上绣着的青玉玫瑰,他为自己建立的自信彻底崩塌,那上面用浅红绣着的是全开的玫瑰,一百零八瓣一瓣都不少。
在离国青玉玫瑰是不能随便绣在衣裳的,一百零八瓣全开玫瑰只有王室直系成员,和王妃殿下才有权利。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衣上的花瓣逐一减少,奴隶籍只可绣一片花瓣。
而她,这个一而再出现在草灯身边的女子,身份的尊贵自然不必说明。
立夏扬起唇角,灿烂的笑容让身后的今朝轻轻叹了口气。悄悄的把心中涌起的苦涩咽下,其实早该知道的,除了太子妃又有何人敢如此放肆,是自己太傻,呵!自欺欺人,终有再也骗不住的时候。
草灯不动声色的低下眼睛,温柔的浅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冷道:“闹够了没有,你是自己滚开,还是我把你踢开。”
软玉妖娆一笑,咬咬他的耳垂,在他翻脸之前自己退开。草灯剑眉微挑,刚要发飙,在听到一声朗笑后压了下来。
“王兄,真是不够意思,回来也不通知一声,要不是听玉儿说臣弟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