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眯一觉,手里富余钱的下馆子,边吃边和人聊聊,李哥儿家的包子铺开了后,生意很多,包子荤素都有,也要不了两钱,一天挣的不说多吧,够过日子了,现在手里还养着个小柱儿,加上小家伙的帮忙,收入到比以前多了一些,每日能攒下一些余钱。
“李哥儿,送一屉肉包子过来。”李哥儿的店和龙玉的酒肆是斜过面,龙玉要什么在门口喊一嗓子就成了。
“这就来。”李哥儿应了声,看了眼酒肆门口台阶上做的一排小家伙们,心里大概明白了,开启一层屉笼,包了整整一层的肉包子,“小柱儿,你帮着给送去。”
“好。”小柱儿抱着一大包肉包子往酒肆走,“掌柜哥哥,我来送肉包子。”小柱儿站在门口说,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门口人小家伙们一个挨着一个的坐,没地方过去,而且,他也隐约明白这里给他们的。
“小柱儿,你和高小子他们先吃吧,我给你拿钱。”龙玉话音一落,众小家伙就眼巴巴的看着小柱儿,等着他分包子,小柱儿也是从这里孩子里面出来的,知道规矩,直接把包裹放到高小子的手里,“高大哥,给你,你们分吧。”
“你吃了么?”高小子接过包裹开启,香喷喷的肉包子味道散发出来。
“我已经吃过了。”小柱儿点头,每回第一屉包子蒸好后,李哥儿都会把第一个肉包子给他吃。
听他说吃了高小子才开始分。
龙玉数好钱递小柱儿,“小柱儿,一会儿过来玩,我这有新酒要起出来,你回头给你阿爹拿点回去,帮我尝尝味道。”龙玉心里有个小算盘,打的是劈啪乱响,小柱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心里可没龙玉那么多弯弯绕当时就点头了,不过主要是想给他阿爹弄点酒。
李哥儿听小柱儿回来说龙玉叫他过去玩,也没多想就同意,小柱儿也加入到门口排排坐的行列中,一众小孩子在台阶上打闹嬉笑,很是热闹。
郦瑰还没到酒肆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门口台阶上坐着一排小男孩儿跟小乞丐似的,身上衣服到不是很脏,那么那一层又一层的补丁看着就觉得不干净似的,有的脸上有黑印子,有的似乎是晒的黑的和煤球似的,透着不干净!
她还没走近,全身就开始不舒服,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要是她就这么走了,龙玉一定会高兴的拍手叫好的,可是她还是站在门前五步外,冲着里面喊,“有人在么?”
众小孩子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嫌弃他们,脸上不太好看,本来嘛来个人他们会挪开身子,让出一条道来,可一见她那么个样子,小家伙们谁也没开口,也都没挪地方,就当没看到她。
龙玉在店里也听到她的声音,就是不应声,她在外面叫了几声听没人应声,想进店去看,可看着门口的一排小乞丐又不想靠近,更别提与他们说话了。
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对小乞丐们开口,“你们谁把店里的掌柜叫出来,我找他有事。”
高小子说谎眼都不眨,“掌柜哥哥不在,让我们给看门呢,你没事就多等会儿吧,指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是啊。”其他人附和,就是不让道,也不放人进去。
郦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总觉得龙玉就在里面,可是人不出来,她也没办法,她更不想靠近那些小乞丐,眼睛转了转,“我给你们钱,你们去把他找来。”
众小孩儿一起摇头,“不行,人要讲信用。”
“那你去找人!”她手一指高小子。
“不行。”高小子摇头,“我哪知道掌柜哥哥去哪了,万一出城了呢。”
她见他们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后悔没带侍从来了,不然可以直接赶人了!
“这位贵人,你还是走吧,愠水巷对于女人可不什么好地方,你不怕人说你是夫君和男人跑了?”高小子笑嘻嘻的说,这样的人家他是见过几个的,有找上门来的,但这近了愠水巷的就没有出去的,他觉得往后和男人过也很好,比起在女人那受气好多了。
不知兴隆食肆的王有福王掌柜还要儿子不,他将来要是和小柱儿成了一家人,那么结契是不是能顺些呢?
往多年后李小柱知道王高当年的想法后,直接把人从床上给踹下去了!
毛都没长全呢就想这些,忒不要脸了!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郦瑰身边的贴身侍从赶来,在她耳边说,“遥织大人参奏娟意大人!”
“参她什么?”郦瑰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此时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浮现的是七一那嘲讽的笑容。
“遥织大人参娟意大人通敌卖国!”
这罪名可不小,是全族连坐的!
“她可有证据?”郦瑰不知道遥织打的什么主意,这两位平时也斗,但都没到这种给对方乱扣罪名的地步,这回是怎么回事?
“有。”侍从应道,“一封信,据说是娟意大人亲笔所写。”
“通得哪?”这点才是她最担心的。
“时丘。”侍从话一出,郦瑰眉头一跳,不妙。
时丘与宣茹一江之隔,是男权国度,更是妻不如男妻的国度,很多在宣茹过不下去的夫夫会偷跑到时丘,宣茹曾经一度的严禁男男,却百禁不住,跑的反而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只能默许了,有了愠水巷这样的地方,这样一来,才缓和了很多。
时丘一直想把宣茹吞并了,但郦鸢活的太久,时丘的皇子内斗又太损耗时间,这才让宣茹有喘熄的机会,郦鸢不是没想过把对时丘给灭了,但,她怕她一动手就让那位发现,想起当年的契约,她不想冒险。
但,这不代表她准许手下的大臣可以通敌!
这种事无论定没定罪,人会先收押,就算是有爵位在身的娟意也一样,一律天牢收押,会不会严刑逼供,就要看刑官是娟意那派的,还是遥织那派的了!
娟意很倒楣,刑官是新上任的,是遥织提拔上来的,所以她悲剧了!
刑部有各种的刑罚,有的可以让人看起来伤的很重却根本没伤到要害,有的让人看起来完全没事,却已经去了半条命,然而,遥织明显没有让刑官这么干,只是给她安排了最差的牢房,最差的伙食。
从出生起就富贵惯了的娟意哪里受得了,才进来半日就闹着要见遥织,大骂她陷害自己!
遥织来到天牢时娟意还在骂,她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到牢房前,双手放于腹上,冷冷的看着娟意,“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娟意看着水蓝长裙的遥织,就和往常一样,冰冷、高傲、不近人情,她很难想像,这个的一个女人,会疯狂的爱上一个男人!
“遥织!你为何诬告我!”娟意如今就算入了牢依旧是一席红裙如火,如同她的性格一样。
“就是想让你受几天苦。”遥织也不隐瞒直言相告。
“你抽什么疯!”娟意被她的话气的七窍生烟,要不是被关在里面,她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
“叛国罪成立不了,可你这些年搜刮金银也不少,多多少少能定下一两个罪,你放心,最多是流放,不会让你死的。”遥织冷漠的看着她,吐出恶毒的话。
“你又发什么疯!”娟意瞪着她,这朝中有那个是干净的?她怎么就抓着自己不放?
“凌末呢?”她话一出,娟意立刻就闭了嘴,眼睛垂下,不说话,“我问你话呢!我的凌末呢!”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娟意!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护他的!你说你会让他没事的!可是呢!现在他人呢!死了!他死了!”
听到她喊人死了的时候,娟意猛的抬起头,“怎么会?我只是,只是,只是把他送进了宫,怎么会死?”
隔着栅栏遥织猛的抓住她的衣领,“只是送进宫!凌娟意!女皇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凌末是不是你亲弟!你送他进宫!你不疼他!你让给我啊!我娶他!明媒正娶!做我唯一的夫君!”
“你放手!我不知道他会死!”娟意徒劳的挣扎,说出的话也没了底气。
“你是不知道!你用他换了爵位!”遥织狠推她一把,她跌坐在地上,遥织转过身,眼泪落了下来,流满面,“你知道么?凌末是被打死的,被活活打死的!只因打翻了一杯酒!他就被活活打死了!”
娟意愣愣的坐在地上,她知道女皇喜怒无常,却也没想到竟然会为了一杯打翻的酒就打死她唯一的弟弟,她以为已凌末的才华相貌,女皇会喜欢,却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将他嫁给遥织,至少,至少,至少不会这么早早的亡去。
只可惜,这天底下,没有早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明年八十大寿,娘亲说,绣个百寿图吧。
我屁颠颠去淘宝一看……一米七五……那么多字……瞬间蔫儿了……连针都米有拿过滴人啊,完成不了此项任务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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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太阳西斜,遥织被传召入宫。
夕阳下,御花园中,小桥之上,今日的女皇依旧是一身素衣,依旧未绑未束,依旧未上妆,依旧眉心点了一点朱砂,她手中拿的还是那白瓷的小钵,手指未染丹蔻,指尖轻拈一点小钵中的鱼食轻撒入池中,引来锦鲤争相来食,一身的闲散。
遥织跪下行礼,“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宣臣来是何事?”
“起来吧。”女皇眼都没抬,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喂着鱼,“你参娟意的事,有几分真?”
“无论有几分,陛下还不是将人打入天牢。”遥织站起身淡言。
女皇侧目看了她一眼,“孤喜欢聪明人,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陛下不是一向只喜欢听话的,不喜欢不听话的么?”她反问。
“遥织,过了这么多年,你果然还这么胆大。”女皇似笑非笑的说,听不出喜怒。
“因为臣知道,陛下不会杀臣。”她垂下眼,然而,她没说的是,你只会拿我在乎的人开刀!
凌末入宫不是偶然,死也不是偶然,这都是女皇对她的不满,她如今什么都失去了,就更不怕女皇了,因为她知道女皇不会杀她,至少现在不会!
“凌末的骨灰,你要么?”女皇淡问,那口气很是无关紧要。
“陛下,凌末的骨灰不是撒入这池中喂了鱼了么?陛下难道要把这一池子的鱼赏臣么?”她唇上勾起冷笑。
女皇的手一顿,侧头看她,“你果然是知道了。”
“陛下这习惯,臣想不知道都难。”她垂下眼,挡住眼中的恨意。
“遥织,你可后悔?”女皇淡漠的看着她。
“陛下,你可知情爱的味道?”她抬起头,眼中含笑,“可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可有谁真心实意愿意为你而死,不是因为你是女皇,只因为你是女人?可有过?”
女皇沉默了,有过三个丈夫,活了数百年的她,早已忘记了情爱的味道。
见她不语,遥织的心里格外的痛快,“既然如此,我也不悔!”
女皇看向她,她腰背挺直,目光炯炯,亦如当年,女皇皱起眉,却什么也没话,只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遥知行礼退下,临走前,看了池中的鱼一眼。
喂了那么多死人的骨灰,怎么还不撑死?
遥知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