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现在在大军里的“你”究竟是谁?”
答案昭然若是。
这个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又理所当然,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惊恐,卫千亦连忙翻身下床:“备马!我去把皇上追回来!”
“已经晚了!”沈寒之突然暴喝一声, 拉住了卫千亦。
卫千亦从来没有见到温文尔雅的沈寒之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今天前线传来战报, 说是卫将军已经成功收复了城池, 只不过卫将军自己……重伤。”
重伤两个字都说的太过轻巧。
其实那寄回来的信上,是带着血的。
夏朗在卫千亦出征的时候就称病不出,连卫千亦的出征仪式都没有参加,一直呆在青竹阁里,所有的朝中事务都交给了沈寒之。
沈寒之是亲眼看着“卫千亦”出征的,那个时候的卫千亦还舞了一套专门的卫氏剑法,带着盔甲,神采奕奕,沈寒之那个时候还暗道了几句卫千亦怎么这么爱表现,现在想起来,只不过是让人相信那人是卫千亦罢了。
夏朗和卫千亦的体型差距极大,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才骗过了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自己代替卫千亦去了北疆。
沈寒之数次要见夏朗,但是都被拦下了,说是皇帝不想见任何人,沈寒之心想可能是夏朗有些伤心过度,再加上自己想掌权的心,竟然让夏朗这样瞒了下去,直到今天,沈寒之收到了前线的军报,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要告诉夏朗,这才闯了进来,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看到夏朗,反而看到了昏睡的卫千亦。
那一瞬间,冰雪聪明的沈寒之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猜测。
卫千亦似乎被下了药,一些宫人战战兢兢的要挡住沈寒之探究的视线,但是都被沈寒之一个眼刃挡了回去,没有夏朗在,沈寒之就是这个皇宫里最大的主人,没有人能违揹他的意见,他吩咐太医给卫千亦解了药,发现那药除了会让人一直昏睡以外,没有其他的副作用,这一下子,一切的真相都大白了,却更加让人不敢接受。
“他伤的重吗……”卫千亦心中翻江倒海一样的酸涩,他已经无暇去顾及什么夏朗欺骗了他的事情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夏朗的伤。
沈寒之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应该很重。”
怎么可能不重呢?
那本来就是父亲为了卫家的兵权下的一个局,完全是自己亲手布置的,本来是必死之局,而如今夏朗还能捡回一条命,他都应该感谢上苍了!
他……亲手害了夏朗。
这样的认知让沈寒之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卫千亦的面前。
“你怎么了!”卫千亦虽然讨厌自己的这个情敌,但是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也不由的一震!
“我害了他……”沈寒之的眼中流出了一滴又一滴苦涩的液体,顺着血液一起顺着苍白的脖颈滑落:“……是我害了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卫千亦不知道沈寒之到底经历了什么,只以为沈寒之是内疚自己当初没有看到夏朗的身份,如果说到这里,他也有责任:“你这样说……我也有错。”
那天的夏朗反常的举动有这么多,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虎符还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心中也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声音也有了一丝哽咽:“我也……害了他。”
“不,”沈寒之摇了摇头,有些失魂落魄的站起了身:“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在收到战报的时候的那一丝隐秘的窃喜之情现在全部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内疚,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那场局……他自己亲手设计的局……伤的人却是自己的爱人?
另一边的北疆战场上,夏朗躺在军帐里,脸色灰败,影夜跪在他的身边,守着他,握着夏朗的手,感受着他最后一丝微弱的脉搏还在,这样影夜才能意识到,他还活着。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军帐里端出去,军医来的时候看到床上的人,吓得半死,后来是被影夜用刀尖抵住自己的后背,才能勉强站起来医治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军帐里躺着的人,会是皇帝呢???
这样的秘密让他医治的时候全身都在抖,在检查了皇帝的情况之后,抖的更厉害了。
“你如实说。”影夜站在一边,语气冰冷。
军医吓得快跪下:“皇……皇上现在的情况……有些不稳。”
何止是不稳?简直就是吊着一口气!
他们这次收复城池的行军太过顺利,顺利的有些意料不到,夏朗一马当先,敌军如同摧枯拉朽一样倒下,就在夏朗即将军旗重新插回城墙上方的时候,一支不知道哪里放出来的冷箭,直接穿透了夏朗的胸膛。
影夜就在夏朗的身边,但是却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夏朗直直的在他面前倒下的时候,他差点目呲欲裂:“主上!”
夏朗被影夜抱回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影夜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那一剑正中心脉,军医差点以为皇帝要醒不过来了,但是没有想到夏朗昏迷了三天三夜,居然醒了过来。
“影夜,”夏朗笑笑说:“辛苦你了。”
影夜的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是几天没有睡了。
“只有你才是真的对我好的,”夏朗看着影夜,目光有些空远,又有些自嘲:“而有些人,为什么朕明明没有伤害过他们,他却要这样对我呢?”
第127章 天子求而不得(22)
夏朗只醒来一会, 又陷入了昏迷。
他这次又昏迷了整整五日。
北疆天寒地冻, 缺医少药,连一些京城的寻常药材都找不到, 影夜每天给夏朗换药的时候,都能看到夏朗身上的绷带上面结了薄薄的一层霜。
影夜咬牙用内力化开,昏迷中的夏朗感受到了热源的存在, 迷迷糊糊的向他靠近, 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整个人都倒在了影夜的怀里。
影夜知道这个姿势已经有些逾越了,但是他却还是不想放手, 怀中的人轻微到不可闻的呼吸声给了他偌大的安全感, 他抱着这个人, 就像是抱着他的全世界。
夏朗昏迷之前的那句话还萦绕在他耳边:“只有你才是对我好的。”
影夜看着小皇帝就连睡也睡不安稳的脸,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妄念——那为什么你不能跟我在一起呢?
我才是唯一对你好的那个人啊。
其他的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
只有我。
我从生来就是属于你的。
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其他伺候的人都被影夜以害怕有间谍藏身的名义给赶出了帐外, 只留下影夜和夏朗。
影夜抱着昏迷的夏朗, 不断的把内力传送给他,他看着怀中之人颤唞的睫毛, 突然有了一种想俯身吻上去的冲动。
理智和欲念交织,最后欲念却破天荒的战胜了理智, 影夜摘掉了面具,慢慢的靠近夏朗,他的全身都激动的在微微颤唞。
隔了两世, 这是他的第一个吻。
就在两人鼻尖即将接触的那一刻, 夏朗突然动了。ω思ω兔ω文ω档ω共ω享ω与ω线ω上ω阅ω读ω
仅仅是睫毛微微的颤唞, 但是影夜却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撞进了夏朗刚睁开的眼睛里——
不过只是很快的一瞬间,影夜就伸手捂住了夏朗的眼睛。
他的脸上是叶风的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时候不应该让夏朗看到他的样子。
“叶……风……?”夏朗刚刚苏醒,意识还有一点迷糊,他看着面前遮住他视线的手,上面布满了老茧,却是他很熟悉的一双手:“……影夜?”
“是我。”影夜一边回答,一边伸手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
“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夏朗有些奇怪的问道,他全身无力,像是失去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根本没有办法移开影夜的手,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想确认一下面前的人是不是影夜:“影夜,你在偷偷摸摸地干什么?怎么被我吓了一大跳?”
“……”影夜并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此刻只能沉默。
“我刚刚好像看到叶风了……”夏朗见到影夜没回答,也没有多问什么,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好像有点想他了,刚刚居然把你认成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影夜的手指我微微的颤唞了一下。
“主上,属下让太医进来。”影夜放下了手,起身离开。
军帐内,夏朗斜斜的靠在上座,看着底下的士兵呈上来的那一根断箭,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的伤势还没有好,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青紫,但是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凌厉,那军中众人本来心里不服气这年纪小小的皇帝,但是却被这一冷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纷纷直立起了身子。
“皇上……”有人小心的问道:“这箭的来历已经查清楚了……”
夏朗在庆祝胜利的时候中被背后莫名的一支冷箭贯穿了胸膛,直直的从马上摔了下去。
还好夏朗命大,昏迷了整整五天之后居然醒了过来,这才堪堪捡回了一条命来。
那下手之人带了夏朗必死的决心,所以甚至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从背后来的冷箭,那定就是自己人没错了。
朝廷规定,每一支箭铸成的时候都会有独一无二的标记,根据这个标记能查到这箭被分配到了哪里,然后可以一路追究下去。
这只箭的指向是卫千亦的卫家军。
不用任何特殊的方法,箭上的标记甚至都没有损坏,上面明明白白的印着卫的字样,如果没有错的话,就是卫家胆大包天想要弑君了。
夏朗昏迷的时间里,已经有人把该查的一切都查清楚了,似乎那卫氏父子根本没有想到夏朗还能活下来,事情做的非常明显,从接头的线人到当初射出这一箭的士兵全部被抓获,现在正在压在外面等待夏朗提审。
但是那调查之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没有向京城发出任何关于卫氏谋逆的讯息,也没有押解他们下狱,只是控制住了目前的人证物证,因为万一皇帝没有挺过来,那么这天就要变了。
好在夏朗挺了过来,他们松了一口气,把证据一口气呈了上去——卫氏独揽军权多年,想让他们倒台的人不计其数,即使是证据不充分,也有人把证据变得充分起来。
所以呈现在夏朗面前的就是一份比真正下手之人还要详细的计划书。
人证物证俱全,答案显而易见,没想到的是,上位的夏朗却没有应声。
他听着下面的人滔滔不绝的讲着大逆不道的卫氏父子是如何谋反的,黑漆漆的瞳仁里却没有任何涟漪,没有震怒,没有恐惧,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的发生,又仿佛再听一个无关的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