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沈寒之并没有想到上辈子和卫千亦联合逼疯夏朗的方法,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看着夏朗的背影慢慢远去,然后转过身,冷冷的对着剩下的宫人说:“回宫。”
“皇后娘娘起驾——”
沈寒之的眉微微一皱,他还是不适应这样的氛围。
“皇后娘娘,”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在沈寒之身边说道:“您是不是该见一见后宫里的人了?”
“后宫?”沈寒之觉得有些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过夏朗纳妃的讯息,夏朗的后宫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是有一位,”太监知道沈寒之肯定现在心情不好,只能战战兢兢的跟他解释:“是皇上当年在外游历就下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沈寒之突然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如果说,夏朗的纨绔之名起于想要求娶他的话,那他的名字兴盛就在于,千金为红颜,用黄金千两将当时这个皇朝最大的妓院倚红馆的头牌叶风赎了回来,而那时候,夏朗只是刚刚登基的小皇帝,只有十二岁。
那个时候小皇帝刚刚继位,夏朗因为这件事被御史参了好几本,最后还是丞相出来摆平了这件事,而后来叶风去了哪里,众人也无从得知,现在沈寒之才知道,原来那人竟然就在皇宫里!
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千金赎人,那么现在做出这种荒唐事,似乎也很正常。
沈寒之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记忆中那个笑的爽朗纵马而来对着他说:“哥哥我来娶你了”的少年,是不是也曾带着同样的笑容将那头牌赎出来?
那人看着沈寒之更加难看的脸色,连忙补充道:“不过那人已经知道皇后娘娘入宫的事情,已经自请离开啦!”
他看着沈寒之,讨好道:“皇上已经同意了,只要皇后娘娘今天您恩准了,他就会出宫了!”
却没有想到,沈寒之的表情却没有因为他说的话有所缓解:“……带我去见他。”
“这怎么使得呢!”太监连忙道:“当然要那人来见您了,那人已经在皇后娘娘您的寝殿等您许久了!”
叶风在后宫里很多年,但是却依旧没有一个名分,在沈寒之来之前,后宫里的人还尊称他一句“小主子”,不过现在沈寒之来了,那么叶风的地位自然也一降再降。
他站在沈寒之的宫殿内,甚至连个座位都没有,就只能立在宫殿中央等他。
沈寒之孤身一人踏进来的时候,在有人通报之前,他已经先一步跪下:“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后?”沈寒之因为和夏朗去了城外,所以今天只穿了一身普通便装,上面没有任何能证明他是皇后的物件,但是那人却一下就道出了他的身份。
“草民以前在民间曾经有幸目睹皇后娘娘的身姿,从此再不敢忘。”这人倒是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抬起头来。”沈寒之看着跪在下面的人呢说道。
那人从善如流的抬起了头,片刻之间,沈寒之已经将他打量清楚。
人白皙的面板吹弹可破,秀挺的鼻梁下,是薄的洽淡的唇,最让人心动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冷静,清澈,仿佛已经看穿了世间。
他和沈寒之有三分相像,又有三分不像。
沈寒之的淡漠来自对世间万物的不屑和了解,那人的弹幕却像是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失去了兴趣。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的便装,下`身只由一双草鞋,如瀑的黑发只由一条绸带松松的绑着,低头抬头之间,已经有几缕调皮的头发抚上了他的额头,让他看起来多了三分妩媚。
果然不愧是头牌,沈寒之心想,即使穿的这样寡淡,却依旧有勾人的气质。
“为何要选择离开?”沈寒之淡淡道:“皇上不会亏待你。”
夏朗的性格他了解,既然他让叶风留了下来,那么他就愿意养他一辈子,叶风身为妓子,身无长技,又生了这样一副美貌,如果离开了皇宫,怎么能有容身之地呢?
“草民有自己的原因,”叶风冲着沈寒之重新磕头:“希望皇后娘娘恩典。”
沈寒之知道,现在做个好人放他离开就能将这件事划一个完美的句号,但是他却还是鬼使神差般的问了一句:“是什么原因呢?”
叶风用更深的叩首表达了他不想回答的愿望。
“你放心,现在没有外人,”沈寒之说:“本宫只是随便问问,不会告诉皇上。”
他以为是夏朗有什么古怪的性格,让叶风不得不逃走,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要早做打算了。
“草民不是不想回答,”叶风答道:“只是这缘由,怕是皇后娘娘不会相信?”
“哦?不妨说说。”沈寒之说。
“因为皇上他……太好了。”叶风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眷恋,回忆,失神,悲伤汇集在他的眼中,让他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些波动:“草民身无长物,不想在故去之时,连最后的东西都失去。”
他什么都没有,唯一还剩下的东西就是他的心,但是如果再跟夏朗在一起的话,就连这最后的东西他也保不住了。
而他其实清楚的知道,夏朗不喜欢自己,那时救他不过是一时之兴,夏朗此人,看似好美人,对于每个美人都不吝夸赞,其实内心极为专一,只会对一人动心,叶风早就知道,那人不是自己。
但是他还是放任自己在皇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他不敢去见夏朗,也不敢给他送东西,他怕如果提醒了他的存在,夏朗就会把他送出宫。
他当然相信,夏朗一定会给他找一个好归宿,但是他所求的东西却不是如此,他只能每天站在夏朗要去上朝的那条路上痴痴的看他一眼,看着夏朗还有些睡眼惺忪的从那条路上走过,他的这天就算完了。
他就这样怀着渺茫的思绪守了那么多年,却守来了夏朗要大婚的讯息。
他撒了谎,他在入宫之前没有见过沈寒之,是他偷偷的溜出去在宫外见了他一面,他想看看,这个能和夏朗携手一生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沈寒之和他有三分相像,但是却比他高贵了许多,如果说他是一只还算灵巧的喜鹊,那么沈寒之就是那翱翔在天际之上的凤凰。
他看着沈寒之的样子,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这场梦,终究该碎了。
“草民想趁着这些光景出去看看这万千世界,”叶风冲着沈寒之笑笑:“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也说不定,能忘记皇上。”
沈寒之立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理由看似荒谬无比,但是看着叶风的眼神,他又不得不相信。
夏朗这个人真的是个很可怕的存在,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个人想要爱上他,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沈寒之想起自己从进宫而来的表现,心里突然有了一些隐隐不妙的情绪。
如果他再这样下去,会失了本心的。
喜欢上小皇帝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忘记却很难。
【叮,当前目标沈寒之好感度加十,目前好感度五十】
“你走吧。”半晌,沈寒之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然后让开了道路。
叶风冲着沈寒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从门口走了出去。
那一刻,他的耳边回荡的是小皇帝初见他的时候说过的话,那天他被蛮横的客人凌辱,一时想不开从楼上跳了下去,却被小皇帝刚好拦腰截住。
“你就是传说中的花魁吗?”夏朗看着他,眼睛里是和叶风平常见到的那些大人完全不一样的纯真:“你长得可真好看。”
“你可愿跟我走?”
他叶风动了动唇,长长的睫毛一颤,答了一句:“好。”③思③兔③网③文③档③共③享③与③在③线③阅③读③
夏朗把他带回宫中的时候,他才知道了夏朗的身份,当时不禁一惊,而后他被夏朗安排住在后宫,却听到闲言碎语说夏朗为了他在朝廷上受了不少责难的时候,他心下愧疚,却有了一些隐蔽的开心。
他去找他,言明如果夏朗为难,他可以随时离开,却听见夏朗说没关系,让他不要理会这些。
他不禁问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只听到夏朗笑着答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叶风一开始以为这是一句戏言,但是后来才知道,夏朗是认真的,他喜欢美的事物,但是只是单纯的欣赏,他愿意花无数的时间去养育一朵西域的兰花,但是再拿兰花凋谢的时候,他却没有表现出伤心,只是拍拍手让宫人扔掉。
他是最多情的人,也是最无情的人。
被他伤了的人却连一句埋怨都说不出来,因为夏朗从来没有给过他承诺,一切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叶风刚走出皇城,就看到一个沉默的影子拦住了他,那人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但是叶风却认出了他。
“影夜公子?”叶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极少数几个知道暗卫存在的人,因为夏朗微服私访救他出来的那天大闹了青楼,最后不得不是暗卫出手,才能让他们脱身而出。
“见过暗卫身份的人不能出皇宫,”影夜的声音有些沙哑晦涩,显然是久不开口的原因:“一旦出去格杀勿论。”
“这——”叶风皱起了眉。
“抱歉,”影夜道:“这是皇家一直以来的规矩。”
不过他这样说,心里却是有着其他的算盘的。
他前几天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像是真的一样过了好几年,而他却看到了无数的人生百态,沈寒之和卫千亦的背叛,夏朗的疯魔,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夏朗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刻。
那一刻,暗夜明白了一些自己之前从未懂过的东西,他喜欢夏朗,不是以一个影卫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男人。
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他梦境中一样的再现,夏朗娶了沈寒之,却在城墙对着卫千亦一见钟情,叶风请求离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卫千亦比梦中的早了两年回京,但是夏朗对卫千亦一见钟情的这件事却是真的发生了的。
他看着夏朗向卫千亦飞奔过去的身影,一瞬间只想冲过去将他拉回来,告诉他不要过去,卫千亦只会害他,伤了他,最后逼疯了他。
但是他却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隐藏在暗处,看着夏朗像是梦中一样笑着对卫千亦说话,看着卫千亦的眉头渲染出和梦中一样不满的弧度。
卫千亦从来都不喜欢夏朗,从始至终。
而夏朗却只喜欢卫千亦,尾生抱柱。
影夜知道,他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影卫了,一个合格的影卫是不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情感的,他们是一把刀,刀不应该有自己想指向的地方,但是他却还是偷偷的从夏朗去卫千亦府上的路上离开,来到了这里拦住了叶风。
因为他想要一个能光明正大追求夏朗的机会。
锋利的刀尖指向了叶风,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