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走了之后,把公文包随手挂在门口,快步走向卧室。
他一天中能见到艾宝的时间,就只有晚上艾宝睡着的时候,和清晨艾宝还没醒的时候。
艾宝倒是睡得没心没肺的,呼噜呼噜地打着小鼾。他有时会踢被子,脚脚和肚肚,还有屁屁都毫不害羞地露在外面。
严塘走近床铺,经常能和艾宝屁屁上的海绵宝宝打个招呼。
最近严塘没陪着艾宝去散步了,严塘给艾宝掖被子时没忍住,半夜捏捏艾宝的肚子,觉得有厚实柔软了几分。
在睡梦里的艾宝似乎察觉到,有人对自己的肚肚图谋不轨,他咂咂嘴巴,迷迷糊糊地挠挠自己的肚皮,把严塘的大手给扒拉下去。
严塘也不想打扰艾宝睡觉,他把艾宝的被子扯好后,就去沐浴室快速冲洗。
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刚一坐上床,艾宝的“发现严严”雷达就滴滴地启动了。
艾宝很是自觉地挪到严塘的怀里,抱着严塘的一只手,像一只小树袋熊一样黏着严塘睡觉。
严塘侧过身,小心地把搭在艾宝小圆脸上的卷毛给拂开。
他低头看着艾宝软软的小脸。
艾宝白净的脸颊上带了点潮红。
他是从来没有什么睡眠上的问题的。
艾宝是一个每天都有很开心的宝宝猪,一入睡了,就是呼噜噜地睡觉,谁都吵不醒他。
严塘又轻轻地摸了摸艾宝软绵绵的脸。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艾宝适应不了他没太多时间陪着他的生活。
毕竟自从艾宝来到家里,都是严塘一路陪着他的。
严塘专门打电话问过曾教授,问她,最近艾宝有没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
结果,曾教授反问他一句,啊?严先生,你最近的作息有这么大的调整?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她完全没察觉到艾宝有什么变化了。
曾教授说,艾宝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每天都有很高兴地画画、看书、认字,以及吃芝麻糖。
严塘放心下来的同时,心里生出一点异样的情绪。
他还为艾宝在头几天可能适应不了,目前这样的状态,而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他原本都想好了,如果艾宝实在是不高兴,他就把艾宝继续接到公司里来和他多待几天。
却没想到,艾宝居然乐乎乎地就接受了,一天该干嘛就干嘛。
严塘带有报复性地小心翼翼地捏捏艾宝的胖胖脸,把他的小脸捏成大饼脸。
“……严严呀……”
忽然,处于熟睡状态的艾宝咂吧几下嘴巴,小声地念叨了几句。
严塘凑近些,他仔细听了一下艾宝的梦话。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艾宝叫了几声严严呀,就又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严塘无奈地笑了笑,他躺下来,躺好,把艾宝搂进怀里。
艾宝微微地翻了一下`身,在严塘的怀里摸索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他似乎是意识到严严回来了,又迷迷瞪瞪地喊了声,“严严呀……”
呼噜呼噜,艾宝又睡了过去。
严塘低下头亲了亲艾宝的额头,他也轻声地喊了一声艾宝,“宝宝呀。”
他压低了声音,听起分外地低沉。
在梦的世界里遨游的艾宝,却像是听见了一样,他的嘴角慢慢地弯了起来。
像是一轮弯弯的澄黄色的月亮,从云里露了出来一样,也像是一朵花在晨曦中,缓慢地绽放开来。
艾宝露出一个软塌塌的笑。。
严塘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宝宝猪,他笑得甜甜的,把严塘的心都笑软成了一片安静的湖泊。
“晚安。”严塘又亲了亲艾宝的额头。
这一连两个多星期的忙碌,倒是没让严塘晕头转向。
他没告诉任何人的是,他很是惊奇地找到了当初自己还在大学校园念书时的状态。
每天忙碌又充实,即有一种踏实的满足感,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亢奋。
严塘清晰地感觉到,他大脑中沉寂许久的与创造相关的那一块思路,蓦然复活。
无时无刻,无数的想法、新奇的、创新的、闻所未闻的,像一块又一块在阳光下生辉的玻璃碎片,在严塘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这让严塘感到兴奋无比。
他曾经为自己失去了这样的能力感觉到痛苦,觉得自己江郎才尽,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严塘以前白天还是那个正常模样的他,他上班、处理档案、开会,在每一个高层眼里,他没有变化,只是似乎越发稳重寡言了。
可是一到了晚上,他飙车、酗酒。
他从C城南山的赛车道上飙最大码的车飞驰而下,在速度和死亡之间妄想找回这样的感觉。
严塘失控地砸过好几箱的酒瓶,然后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干呕。
可是天赋就好像是被谁剥夺了一样,严塘怎么样都没有寻回自己想要的这种感觉。
后来,严塘逐渐接受了,自己也许是要变得平庸的事实了。
他也像是这个世界上无数的成功人士一样,上班、应酬、按部就班地生活。夜晚那些在生命线边缘徘徊的活动,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也减少了不少。
如今,曾经的感觉回来了。
悄无声息,又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严塘发现,其实这么多年自己的平静大概都是假的。
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粉饰太平而已。
在艾宝没来到之前,他泡吧、在酒色里放纵,他飙车、打泰拳,甚至试过几场地下黑拳,不过都是在麻痹自己——
事实上,严塘始终是,没有接受自己变得平庸这件事。
“谢谢你,艾宝。”严塘在黑夜里,悄悄地对艾宝说。
艾宝的小肥手缩成一团,被严塘握在了手心里。
他应该是梦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嘴角又翘了起来。
严塘猜,艾宝大概是邀请了肥肥龙,去自己给它修建的有高高门的沙滩城堡里,一起吃芝麻糖吧。
第90章 花婆婆(一)
八十九.
花婆婆的名字叫艾莉丝。
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她住在海边的城市。
——
陈珊暂时停下手中高强度的工作,她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最近经期来了,精神状态不太好,在工作上有点有心无力。
陈珊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她强忍恶心,喝了一口里面的红糖姜茶。
没办法,这玩意驱寒暖胃,每每她身上来了,喝点这些东西,就会舒服很多。
陈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她放下见底了杯子,叹了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希望自己不是女人。
当然也不要是男人,男人大多管不住自己的欲望。∫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陈珊站起来,她准备去茶水室再接杯热水,回来再泡一杯这个恶心的呛鼻的红糖姜茶。
她边走边想,这个世界上有那种既没有女性的生理期,又不会总是容易被性这种东西诱惑的性别就好了。
如果有的话,她陈珊可以当场表演一个把自己踹回娘胎,回炉重造——也就是变性手术。
陈珊胡思乱想着走到了茶水室门口,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浆糊。
茶水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两个女员工的声音。
大概是水哗啦哗啦滚进杯子里的声音,掩住了陈珊尖锐的高跟鞋声,她们并没有意识到陈珊走到门口了。
“我说真,陈珊最近真的是越来越过分的,抓我们办公抓得这么严,也不知道她是想干嘛?”一个女员工抱怨道。
她继续说,“她抓我们有什么好处吗?严总看到了也不会夸她工作认真,本来摸鱼划水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哪个公司不是这样?就她一天三四趟看谁工作谁没工作,她不就是个助理吗?我们部门的负责人都没说什么。”
说完,她还恨恨地按了一下饮水机的冷水按键,“嘀——”的一声,陈珊站在门口都能听见。
陈珊挑了挑眉,她已经是多少年没听过这种办公室坏话了?
想想还有点怀念。
陈珊在门口隐隐看见,刚刚说话的员工旁边还站了个女员工,看她胸`前的工作牌,应该是宣传部的。
宣传部的女员工没说话,就冲发牢骚的人笑了笑。
而至于正在宣泄自己不满情绪的员工,陈珊对她没什么印象,估计是个新员工。
新员工看旁边前辈的笑,以为这是和自己感同身受,说得更起劲了,“你说陈珊是不是疯了?我听说她年龄也不小了,这么大年龄的人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不人不鬼的,你瞧见——她今天的口红没有?”
旁边的宣传部员工摇了摇头,“我没注意看。”
她深吸了一口气,抽气声之大,她一脸难以置信,“金色!——我的妈呀,看看她那一身黑皮,哪里有男人敢娶她?估计摸都不想摸她!”
她说着,撩了一下自己烫染成浅金色的大波浪,露出自己面板雪白的脖颈。
宣传部的员工又冲她笑了一下,“你是来的时间还不久,以前珊珊姐的追求者送花到公司来,那些花多得都快把我们公司的垃圾场给淹了。”
“而且,公司里虽然看起来有很多人怕她,但是有不少单身的男的……特别是技术部的,其实明里暗里都喜欢珊珊姐的。”她补充道。
新员工却不信,“这怎么可能?”
她想了一下,又恍然大悟,“陈珊这狐狸精的样子——那也不奇怪,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这种水性扬花的人。”
她不忿地说道。
先前还说陈珊不人不鬼,现在却说陈珊狐狸精模样。
陈珊在门口听着,都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小年轻是什么意思。
宣传部的员工看这位新员工终于把自己的杯子拿起来了,她把自己的马克杯放上去。
她一面按按钮接水,一面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新员工,一点儿攻击性都看不出来,“做狐狸精,那也是要有天赋和资本的。”
新员工愣了一下,这话可不就是在骂她了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前辈一开始就不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的。
可是不对啊,她以往的几家公司,哪个不是她稍微用这种攻击一个上面的人方式,就能顺利融入旧有小团体的?
新员工有些慌张,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别一天想什么歪门邪道的吧,”宣传部的员工说,“你现在还是新人期,工作水平不够,随时都会被勒令走人。部门主管不管你,由着你去,那是因为想看你的表现。”
“珊珊姐一视同仁要求你认真工作,按着珊珊姐的节奏来,基本不会出错,准能平稳度过新人期到转正。我们新人期的时候,可是没这种好事,全部都是自己摸索——你还不识好歹,非要被开除了,灰溜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