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完全不能想通的问题。
这样的他,看起来茫然、迷惑,还有些莫名的疲态。
于东子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温朝安。
“朝安哥?”
温朝安看过去,愣了下:“东子?怎么了?”
“哥,我刚刚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于东子走上前去问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有些歉疚,“哥你告诉我,我以后就不说了。”
“没有没有,”温朝安赶紧说,“我没有生气,就是刚刚想起一点别的事……”
于东子没心没肺,听见他说没生气就放下心来,然后又变成平时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行,哥你没生气就行,以后有什么烦恼就和我们说,别说两肋插多少刀了,我就是城门口的池鱼,随便你殃及!”
温朝安:“……”
这个成语似乎不是这么用的。
回饭桌之前,温朝安问于东子要了学校论坛地址,说是自己不太熟学校里的人和事,想多看看,于东子没想到他连论坛在哪都不知道,直呼是自己考虑不周,没提前说明,立马就把地址发给他,还顺便发了大大小小一堆连结,全是学校学生自由言论的小据点。
温朝安便一一存了。
温朝安和周茸回家,温爸温妈正在收拾行李。
他们本来安排上个月就要出差,但这段时间种种事由排成行,先是爷爷的事情、再是温朝安迁户口和两个孩子学校的事情,更不用说还有工作上的琐碎,等全部忙完已经是现在了。
温妈和他们说,这次出差应该会赶在他们上学之前回来,让他们这两天好好玩,等新学期开始了就要专注学习。
温朝安应“好”。
等回到房间,周茸乐疯了,和温朝安说:“哥,这下我们自由了,过两天我带你和东子他们打球去,哎对了,哥你打球怎么样啊?咱们好像没在一起打过。”
温朝安平常的运动量不多不少,在同龄人中算是中等偏上,因为他以前在家都是帮爷爷做农活,如果说打球运动,那他和周茸还是比不了。而且他夏天爱出汗,这段时间几乎每次回来衣服都是湿的,脸上红得透透的,像刚蒸完一小时桑拿,那就更别说这种天气去打球了。
温朝安摇头,诚实地说:“不太行。”
“那没事,”周茸似乎早猜到了,对此并不在意,“天珩运动也不行,你们学习好的人就是喜欢安静,不过没关系,我和东子打得好,教你。”
温朝安笑了一下,对这个活动没有异议。
第二天一早,温妈把两个人叫醒,和他们交代家里的事情,像出门关天然气、检查门窗、节约用电……这种细节,让他们在家在外都注意安全,两个人和睦相处,不要吵架。
温朝安仔细记下来,在温妈面前重复了两遍,确保没问题,温妈这才放心,和温爸出门了。
周茸原本困成一个球,听见关门声就突然活过来了,要带着温朝安出去吃饭,然后约人出去打球。
周茸要去的是他们学校高中部的球场,因为快开学了,这两天已经开放,只要有本校的学生证就能进去,周茸目前还没不算高中学生,不过他在隔壁初中部待了三年,想混进去太容易了。
周茸和温朝安说:“哥,这就是我们初中上学的地方,你随便看看就行,然后这里进去——”
周茸带他走进教学楼后面一个小道,说:“这和高中部的楼通着,好像说之前我们两个校区是连着的,不过后来分了,扩建的初中部。额,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建过了,反正这就有个矮墙能翻过去,还挺方便的。”
“不过我们也就是暑假才来,暑假初中部不开,就是这点,能烦死人,要和高中的那些杂狗抢地方。”
学校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小道里很静,植物攀着网爬,偶尔有一两枝伸出来,上面缀着叶片和一两朵根本不知道叫什么的花。
温朝安伸手摸了摸,觉得神奇,他之前其实幻想过他将要上的学校,也期待过周茸和他分享的学校生活,可是不管怎样想,他的脑海中都没有这样一段在日光下,水泥路面滚着烫、像秘境一样的小道。
——温朝安对学校的第一印象,是开着花的爬墙植物,是静谧的小路。
周茸见无人应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温朝安在盯着花发呆,以为他见到这种不像在城里的风景而想家了,说道:“现在叶子颜色看着都很深,要是春天会更好看一点,到时候你要是想看我们就来看。”
温朝安回过神,没太懂他的意思,问道:“春天我们还要来翻墙打篮球吗?”
“……”周茸被他问住了,顿了顿,说,“喔,那倒不用,明年春天我们已经在高中部了。”
温朝安点点头,跟着他走,想到什么似的,说:“我翻墙也不太行,小时候翻过一两回,差点摔断腿,被爷爷奶奶训过一次,后来就不敢再翻了。”
他这么说完,还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周茸看他神色没有异样,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想多了,温朝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颓,他便语气轻快地说:“我翻墙也不行,能上去,往下跳得时候就犹犹豫豫的,不过没事,反正就快高中了,也就这几天,以后都不用翻墙了。”
第9章 好感
温朝安和周茸连着去打了三天球。
这几天算是整个八月最燥的几天,温朝安一次场没上,每天坐在建筑投下的阴影里面喝水,依然热得汗流浃背,更不用说从中午打到下午的周茸和于东子了。
第四天上午,刘天珩终于热得受不了,问温朝安要不要去图书馆吹吹空调看,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也行,反正要室内。
温朝安对图书馆简直不能太向往,当即点头,两个人就和周茸他们分道扬镳了。
温朝安身上有个小本子,只要去图书馆他就会带上。
小本子上除了记书名,还有摘录、创作的功用。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每本书看完都多多少少有些感悟,他就喜欢把这许多的感受写成小诗记在上面。
刘天桁看见这个本子如同见了宝贝一样,要抱在怀里拜读,还要和温朝安讨论。
一开始,温朝安还会感到有一丝丝羞耻,不过很快,他就被刘天桁的想法和感悟吸引,自觉能从这里听到很多新的见解,也是学习的一种。
两人各自心里都觉得是找着了知己,一聊就是一上午,坐在图书馆的小角落,不敢大声吵到别人,像两只悄咪咪接头的小老鼠。
这就苦了陆浅颂。
陆浅颂和图书馆缘分不深,如果不是那天刚好急着上厕所又刚好走到这里,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进去,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一次巧合,就又让他碰见了温朝安。
陆浅颂不知从什么地方看出温朝安和自己不一样,是个会经常来的人,竟然想也不想就一连来了三天,找了个能看见大门的位置,从开馆坐到闭馆,只为了钓这条没见过几次的小鱼。
不过缘分不是说有就有的,偶遇也不是想遇就遇,这三天他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那同理,缘分来的也当然要猝不及防,陆浅颂都快要放弃了,谁知这么一回头,等待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缘分啊,我和这个小哥哥果然是有缘分的。
陆浅颂想,还要是极大的缘分。
他随便拿了本书,意欲靠近两人,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书架后面,时不时探头去看。可他没想到,学霸看起书来真的可以几个小时不变姿势,像两块不通人情的大石头,要看到地老天荒。
陆浅颂在书架站了快四十分钟,望眼欲穿,也没能等到俩石头动弹一下。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陆浅颂想,直接出去打招呼不就行了吗?
他和温朝安见过三回,虽然每次都是偶遇、凑巧,但也能说个眼熟,而且就算和温朝安很生,他和刘天桁却不是没见过的。刘天桁是年级的小学霸,比他低一级,曾经代表初一参加过数学竞赛,而他是初二代表,当时就是和刘天桁一起坐车去考试的。⊕思⊕兔⊕在⊕线⊕阅⊕读⊕
所以还是能行的,打个招呼而已。
一向阳光开朗不拘小节的陆浅颂踏出半只脚,还没落实,又烫到蹄子一样收了回来。
不行不行,他想,坐过同一辆车的情谊算是个什么情谊,那之后两年了,不还是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吗?这么贸然出去,不就谁都知道他的目的是那个叫做朝安的小哥了吗?
陆浅颂站在书架后面,抱着本《如何让你爱的人爱上你》,在“如何和在意的人搭话”的事情上犯了难。
再说这边。
温朝安手上拿着一本红褐色的硬壳封皮书,看了一会,突然停下,似乎想在本子上写什么,可拿起了笔又不知该如何落下。他用笔杆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模样犹豫,也不知在想什么,慢慢将目光投到远处——他坐的这个地方能看见楼下一层,下面人来人往,明明是图书馆,却不仅仅有人,还有人步履匆匆,还有人说说笑笑。
温朝安拿笔在纸上点了点。
从陆浅颂这个角度看,能看见小少年的侧脸。
温朝安从小长在乡下,没有城里孩子精致,但算得上白净,尤其在城里住了小半个月,有温妈给他搭衣服,整个人看着清清爽爽的,说起话也没有特别拘束,和一年前在餐馆里紧张到一惊一乍的小男孩一点也不一样了。
他的侧脸很好看,挺瘦的,有些棱角,这样的样貌一般感觉都是在室外打球挥洒汗水的一类,对场外邪魅一笑能让女生疯狂尖叫。
可温朝安不是那类人,他喜欢,喜欢安静,这样的面容配他的气质就显得很少见,是一旦注意到就很难再移开目光的型别。
尤其是……
温朝安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于迷茫的神色来,他突然低下头,在纸上写起来。
陆浅颂莫名觉得他这一刻是孤独的,他突然非常想站出来,走过去,看看他写下了什么样的字句。
“朝安。”
刘天桁点了点桌面,引温朝安看他,他小声说:“我去楼下换一本,马上回来。”
温朝安一愣:“这本看完了?”
刘天桁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座位。
温朝安思绪似乎被打断了,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他看着刘天桁下楼,扭了扭长时间不动的僵直的脖子,余光扫到一个人影,吓了一跳——陆浅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温朝安神色讶然:“……”
怎么像个鬼故事一样。
陆浅颂:“……”
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出来的。
“你……”竟然还是温朝安先开的口,不过只一个字他就不再说了。
他本是想问他怎么在这的,又想到上次也是在图书馆见到陆浅颂,可能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喜爱的人,连锁般的,温朝安又想起之前在周茸那里听来的关于陆浅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