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展示不要脸不要皮的机会都不给。
他觉得走出胡同的方法还是在于三年前,严彧在三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会不会和那个钥匙扣上的实习生有关,这事本人不说,他只能去找和本人相关的表弟洛言问清楚。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去挖掘,若是碰到严彧的逆鳞,他相信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爆发的时刻。
先晾着严彧吧,把手上这部戏好好完成,等他找洛言问清楚,再找严彧也不迟。
*
沪市入冬以来,几场大雪接踵而至,阴雪连绵,压地再喜欢下雪天的南方人都感到喘不过气。由于恶劣天气,路野这部戏后期拍摄时间非常紧,每天跟着剧组连轴转,不光是他,连助理小周都有点吃不消,直到导演说他明天杀青,他松下来看时间,才惊觉地发现他已经晾了严彧将近一个月。
这期间他找过洛言,奇怪的是,那天洛言的助理说洛言可能会晚点回复他讯息,可结果一晚,晚了快一个月,后来路野又给洛言发过讯息打过电话,甚至在大冒险的群里找过他,洛言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点音讯。
路野有托经纪人苏姐去问洛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苏姐跟模特圈里的人不熟,好不容易兜兜转换,找了几个模特圈里的相关人士,才终于得知洛言家里好像出事了。
路野当场就坐不住了,洛言出事了,那严彧怎么样?
当天晚上,路野工作一结束,妆发都来不及卸,开着苏姐的车以每小时一百二十码的速度飞奔到了严彧的医院。
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还认识路野,她们热情地跟路野打招呼,问他来医院干嘛。
路野气都不带喘,直接问道:“严彧呢?他在值班吗?”
医院的护士和医生平常在医院都习惯称呼严彧严主任,路野突然提起他的大名,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碰巧吴医生来护士站拿东西,他闻言后,站在路野身后酸声酸气道:“那天沪市下雪,严主任晚上来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人就躺在上次你住过的病房里,都过了快一个月,你才想起来我们严主任,是不是太早了点,你怎么不等到19年过去再想起来,狼心狗肺的东西。”
吴医生说完,给了路野一个大白眼。
路野心里像被一块石头重重砸了下,他没有心情理会吴医生的冷嘲热讽,匆匆跟吴医生说了句谢谢,拔腿便朝上次他住的那间病房奔去。
吴医生一脸懵逼看着路野的背影,心想什么时候狼心狗肺的路野脾气变地这么好了?
往病房跑的路上,路野心里难受极了,除了对严彧的担心,还有满腔的后悔和自责。
路野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去。
病房门一开,首先看到的不是病床上的严彧,而是病床旁的女人。
那女人戴着一副充满知识涵养的黑框眼镜,镜片后有着一双和严彧极其相似的眼睛,明亮动人,只见她慢悠悠地站起来,冲路野礼貌性地一点头,声音和蔼可亲:“请问你是?”
路野立马猜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他整了整衣服,又抓了两下因为急忙奔跑过后有点乱的头发,感觉差不多后,他向前一步,乖巧喊道:“阿姨您好,我是严医生的朋友。”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严彧,终于从长久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他木然地看向路野,眼底荡漾着一圈隐隐的悦色,问道:“路路?你怎么来了?”
路野先是摸了摸裤兜,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然后又摸了摸衣兜,只有一部自己的手机,他摸鼻尴尬笑了两声,说:“听说你出车祸了,我来看望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援,爱你们~
年底忙忙忙,下一章周一更,磕头=w=
第11章 苗头
严阿姨倏地笑出了声,慈眉善目冲路野招手道:“没买东西没关系,过来坐。”
路野从小到大被他妈萧女士还有一群保姆阿姨围着,早就习得一身如何讨女长辈欢心的秘技,面对严彧的妈妈,他没有多紧张,严阿姨让他过去坐,他就搬了把凳子坐到严阿姨旁边。
不像有的年轻人一面对长辈,恨不得在自己与长辈之间划一条楚河汉界,几乎下意识就把长辈当做不可亲近的物件,严阿姨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问路野叫什么名字。
路野乖乖回答严阿姨,亲切地让严阿姨叫他路路。
前面聊的几句还是客套话,接下来几句,路野明显感受到了严阿姨的‘真刀实|枪’。
“除了工作中认识的同事,我们小彧从小到大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严阿姨从桌上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边削皮边问,“路路,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家小彧的呢?”
路野盯着严阿姨手里的苹果,一圈又一圈整齐的果皮慢慢掉落到垃圾桶里,比他家萧女士削的苹果好看,他一心二用回道:“上次我急性肠胃炎住院,多亏了严医生悉心的照顾和治疗,我才能健康痊愈出院。”
严阿姨削苹果的手一顿,那串整齐的果皮从中间断了节。
严阿姨不甚在意,将粘在刀背上的半截果皮剔到垃圾桶里,继续道:“路路客气了,小彧是个医生,照顾好每个病人是他的职责。”
路野赞同地点了点头。
严阿姨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路野,笑着问路野:“路路看着比我们小彧小很多,是在读大学吗?”
路野承认自己长地年轻,但不至于年轻到让人错以为他还是一名尚在花季的学生,他低头看了看衣服,才瞬间明了。他们后期的戏主要是补前面漏掉的镜头,今天补的是他和男主一起念大学的戏份,服装老师特意给他找了一件卡通卫衣搭配灰色羽绒服,头发剪短了还染成了纯黑色,的确非常年轻,像个大学生。
路野指着卫衣上的卡通图案道:“阿姨,这是戏服,不是我的衣服。”
严阿姨和路野聊到现在,严彧才终于开口插了一句:“妈,他不是。”
不是什么,路野和严阿姨心知肚明。
那一瞬间,严彧的母亲好像松了一口气,眉目之间才显现出真正的笑意。
但路野的心却空了一半,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下不去,眼角的笑意却一丝不剩全部退了下去。
他知道他不该为此伤心什么,严彧连脏和恶心都说过,一句本人官方的‘不是’又算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他的什么,好朋友都不是。
路野记得那天严彧说过他父母不反对他的性取向。
路野用力将那口苹果咽了下去,喉咙被刮地生疼,然后接上严彧刚才的话:“阿姨,您想多了,我真不是。”
“那你是……”
“病人。”
这次路野没有自称朋友。
路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只有本人才知道有多勉强的笑容,“阿姨,我不刚说了吗,严医生给我看病,他负责又细心,然后我就认识了他,我非常感谢他,听说他出了车祸,专程从片场赶过来看望他。”
这下严阿姨终于知道路野是做什么的了,她诧异问道:“你是明星?”
“不是明星,就一演戏的。”
严阿姨好像从严彧说路野不是后,就不在乎路野的年龄是不是比严彧小很多,又或者路野的职业是什么,她拿起桌上的热水壶,笑着对严彧和路野说:“我去接水,你们聊。”
严阿姨离开病房后,房间突然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
俩人对视了好几分钟,一张嘴准备发言,结果毫无预兆地撞到了一起。
“你……”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路野捂着嘴咳了一声,先开口道:“你怎么样?车祸是怎么回事?伤地重不重?怎么不跟我说……”↙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一串炮语连珠似的问题,问到最后,路野咬牙一顿,直抒胸臆道:“你有想过我吗?”
他刚一问完,转头立马后悔,这他妈是什么鬼问题。
路野脑子转得灵活,他赶紧趁严彧还没回答什么改口道:“我说错了,我想问你……”
“有。”严彧打断路野道。
尽管严彧说地并不大声,但路野听力极好,他不是没听清楚,只是难以置信,他木然地盯着严彧,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严彧以为他没听懂,贴心补充道:“我有想过。”
“怎么想的,用哪里想的,想了些什么?”路野开始得寸进尺,本性也随之暴露无遗。
严彧不敢看路野,低垂着头盯著白地刺眼的被子,像是在跟自己抱怨,声音闷闷的:“我想.....原来你追求人追求地这么意志不坚定。”
路野只听过他家萧女士说他搞起学习来意志不坚定,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追人追地意志不坚定,他有些想笑。
但得忍住,他觉得严彧一定是被车把脑子撞坏了,才会对他说出这番话,他不想破坏气氛,于是用力捏了捏手指,强迫自己严肃,开口反驳道:“我怎么意志不坚定了?明明是有人拒我于十万八千里之外。”
“我没有拒……”严彧说完发现自己底气不足,嗫嚅半晌道,“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我和你认识的以前那些人不太一样。”
“可上可下?”路野玩味地看着他。
严彧目光清澈:“不是。”
“既然如此,”路野双手往前一摊,慢条斯理地开口说,“我实在没看出来严医生哪里不一样,要不,严医生跟我说说你具体什么个不一样法。”
“我……”严彧被路野堵地无话可说,他想问路野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可是话至嘴边,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问出口,这是他自己的心病,没有人有义务为他承担什么,他能做的,要么自愈,要么自弃。
良久的停顿后,严彧自作主张揭过上个问题,转换话题问道:“你怎么会来医院?”
路野没有回答严彧的问题,而是把摊开的双手递到严彧面前,微抬下巴道:“选一个吧。”
严彧:“选什么?”
“选一只手试试。”
“试什么?”
聪明人装傻起来,好像别人都是傻子。
路野的双手又朝前送了送,语气不好道:“我让你选一只手牵牵试试。”
和上次一样,严彧被路野一逼就会急,一急就又喊他路路。
路野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拿出他路少爷的本质,霸道又任性地说:“你以为我真会让你跟别人试吗,严医生,告诉你两个字,没门,你不是说你有病吗?你不是说你不能跟男人牵手接吻还有上|床吗?没关系,我愿意治好你。”
路野这一大段少爷厥词,像虚空中的引线,话音落地,引线烧尽,在严彧心头炸出一大簇一大簇的火花,他突然发现三年以来自己心里自以为搭建的相当牢固的高墙,轰然倒了一半,虽然他还没看清楚那高墙背后的全貌,但他却感到了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