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就好像他们之间完全只有冷冰冰的交易关系,正如对方自己写下的备注名――“11月28日购入的明杨”。
不然呢,紧接着,他心里另一个声音说,苍佑想了想,觉得今晚的自己真是矫情过分了。
他把那一串数字贴上到转账软体里,点“确定”前,又莫名其妙地把“3”删掉,改成了“4”。
收到余额变动简讯的同时,苍佑在心里宽慰自己,就当是做好事了,没什么好想的,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至于明杨怎么理解,是明杨自己的事。
手机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苍佑一跳,他看到“明杨”二字出现在萤幕上的时候,一边往宿舍外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你怎么又自己哄抬物价?”明杨说话的声音挺大,听着甚至有几分气势汹汹的意思。
“高了你还不满意?”
“一个月的价格翻了个倍,那岂不是我的工作量也得翻个倍,我怕我身体受不住。”
“……”苍佑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跟不上别人说话的逻辑。
没等苍佑说话,那边又自己开了口:“金老板把我卖给你的时候明明都说好了的,你现在这样让我心里很没底,感觉没命挣下个月的钱了。”
苍佑简直对这人无语了:“我问你,今年是几几年?”
“二零一九年啊。”
“好,我告诉你,在二零一九年,人口买卖是犯法的,明白吗?而且你已经成年了,按道理讲,正常智商的人这个年龄不会再被拐卖了。”
“你骂我?”
“我说的是事实。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十八岁了还被人卖,这事儿听着像不像那种啼笑皆非的奇葩新闻。”电话那头的人抓不到问题重点,苍佑只好亲自再重复一遍。
“可我是自己拿着钱呢呀。”明杨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辩解。
“行了,自己卖自己也聪明不到哪儿去。”趁着这通电话,苍佑打算彻底把话说清楚,他跟明杨之间,区区几面之缘,他能帮的也帮了,没什么纠缠下去的必要,“明杨,你欠金万的债,我已经帮你还了,从债权债务关系角度讲,你们之间的借贷关系转到了你和我之间,而我作为债权人,现在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单方面放弃这项权利,我给你的钱,你不用还了。其他乱糟糟的事儿,你也不必担心,我对你没那个心思。”
“那我们……”还没把苍佑说的那些句子完全消化,明杨听到了医生喊他名字的声音。
只听那边突然嘈杂了一阵,随后响起大夫和护士的说话声,苍佑握着返回到聊天介面的手机,心想,应该是说清楚了。
第5章
正要结束通话电话的时候,明杨的声音又响起,似乎带了几分哭腔:“苍少,你路子多,能不能再帮帮我?”
“怎么了?”苍佑立刻顿住回寝室的步子,问。
“我爸突然休克,医生说必须尽快再次动手术,可现在血库存量告急,只有找相同血型的亲属献血,才能优先使用,我给他们钱都不行……”
“你在哪家医院?”
“京大附属医院。”
苍佑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一下与自家私人医院的距离,太远了,根本来不及:“那附近还有其他血库可以调吗?”
“医生说最快也得一个半小时,估计我爸他等不了那么久了,可能手术还没动,先失血过多死了。”
“你爸什么血型?”
“O型。”
真是碰上冤家了,苍佑捏着电话想。
他迅速进屋,拿起一件搭在座椅靠背上的外套,然后把桌上的学生卡往兜里一揣,对电话里的明杨道:“等我一会儿。”
一边跑一边通着电话,苍佑很快到了明杨所在的手术室门口,见了面,谁也没多说半句话,只是彼此对视了一眼。
苍佑将碍事的外套脱下,递给明杨,跟护士确认了一些资讯后,明杨他爸进了手术室,苍佑去了采血室。
等待的期间更加坐立难安,一不小心将苍佑兜里的卡掉在地上,明杨捡起来,看着上面一笔一画的字――苍佑,京大经济管理学院硕士生校园卡。
不一会儿,苍佑抽完血出来。明杨迎着走近些,光看着,也不开口,偷偷用指甲盖把自己的掌心掐得红红的。
哪有自己这样多事的小情儿,金主还没伺候好呢,花了人家的钱不说,还抽人家的血。
被感恩戴德的情绪笼罩着,明杨满脑子只剩一些坚定又不健康的想法,明天,不,以后就算苍佑会拿绳子捆他,拿鞭子抽他,从早到晚弄得他下不了床,他也心甘情愿了。
苍佑被他又委屈又深情的眼神看得心猿意马,便干脆越过他的视线,往手术室那边走去。明杨立马抱着衣服跟上,不确定要不要把外套给对方披上,一边纠结一边慌乱,像跟在苍佑身后的一条烦人的尾巴。
“你一直跟着我干吗?”苍佑停住,转过身问他。
“你的衣服。”将手中被自己体温捂得暖烘烘的外套递过去,明杨默默退到了家属等候区的角落里。
此后的半个多小时,两人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安静中,各自低头玩手机。
苍佑回着舍友发来的讯息,突然想起一件事:“晚上你在哪儿睡?”
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明杨看看苍佑的神情,确认是在问自己,回答道:“医院啊。”
“我的外套你带了吗?”
“对不起,苍少,我放家里了,还没来得及洗。”
“衣服不重要,扔了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兜里有串车钥匙,你别弄丢了。”
“好好的衣服怎么就要扔,觉得我穿完脏了是吗?”心里的不服气胜过窘迫,明杨开了口,“我会送到店里洗干净的。”
被戳穿心思,苍佑也无所谓:“随便你,记得把钥匙还我就行。”
明杨站直身子,立刻道:“我现在回去取。”
“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傍晚六点,我来医院门口接你。”
“好,”明杨点点头,“我记住了。”
几句后说完,彼此默契地再没出声。直到又过了二十分钟,听到手术室的门开启,医生说“病人情况暂时已稳定”,苍佑才离开。
明杨跟护士一起把病人推回病房,再跑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苍佑的身影了。他拿出手机,开启对话方块,认真编辑:“谢谢你,苍少。”
上完一天的课,正是累得恨不得立马黏在床上的时刻,苍佑没和舍友一起回寝室,而是直接朝管理学院楼下的停车场走去。
“苍总,今天怎么又开旧车了?”
“新车钥匙落在别的地儿了。”
说完,裹着一身室外的寒意钻进了驾驶座,去医院的路上,苍佑心里跟自己说,最后一次了,取完钥匙就再也不和那孩子联络了。_思_兔_在_线_阅_读_
医院离得近,苍佑过去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可冬天的夜来得早,此刻天已经黑透了,停车时灯光打在明杨身上,照得他整个人都亮晶晶的,一双眼看过来的时候格外灵动。
见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苍佑坐在车上没动。明杨走到车跟前,却不知道怎么办了,苍佑开着车,自己坐后面肯定是不合适,可副驾驶是情人能坐的位置吗?
好在苍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见明杨犹豫,不知道是善解人意还是单纯嫌他纠结,抬手推开了副驾的门。
明杨立刻跳上车,屏着呼吸系好了安全带。
近看时,苍佑才发觉对方眼周有沉重的黑眼圈。
之前只去过一次,明杨还担心苍佑不记得路,一个劲儿抻着脖子往外看,随着窗外的建筑越来越熟悉,逐渐放下心来。
车停在巷子外,明杨一个人下去了。苍佑突然想起昨夜看到的新闻画面,鬼使神差地跟着下了车。
见苍佑跟来,明杨干脆停下来等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朝前指了指:“不是不邀请你进去,实在是……”
顺着明杨指的方向看过去,苍佑理解了他没说完的话,实在是不像人住的地方。
“前些日子家里出了事儿,还好奶奶的卧室离厨房远,勉强能睡人,这几天有点时间净往医院跑了,没时间收拾。苍少怕是嫌脏,就在这儿等吧,别进去了,里面更难看,我去取钥匙出来。”
明杨小跑着进了那处残破的屋子,苍佑留在原地,开始想家里哪处空着的房子能住。
平时空着没人的几套都有家里保姆照看着,冷不丁带一个陌生人回去住,他爸妈难免又要东盘西问,苍佑脑子里过了一圈,想来想去,还是自己那套房子合适。那是苍佑用自己第一次挣的钱买的房子,虽然面积不是特别大,但意义不同,一向是苍佑自己打理着,住进去不会被人知道。
等明杨出来的时候,苍佑已经决定好了暂时让明杨住到他那里,早忘了一个小时前说的“不再联络”,他清清嗓子,接过明杨拿来的钥匙:“我在学校附近有一套公寓,离医院也很近,你先住那儿吧。”
明杨没多想,按照金主与小情儿的设定,安排个住处什么的,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不知道是因为颜控还是出于报恩,从头到尾,他似乎一点也没排斥过要与苍佑亲密接触这件事。
回去的路上,明杨悄悄拿出手机给白天刚请的护工发了讯息,告诉对方自己今天不过去,拜托帮忙照顾两个病人。
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明杨才开始想即将发生的事情。
想了一路,等到跟着苍佑进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做呢,明杨先自己臊红了脸。可这种事,作为情人,就该有作为情人的自觉,明杨心知肚明,毕竟苍佑看着也不像会主动的那种人。
于是他一边害羞一边扬起唇,亲在了苍佑耳边,他听说情人和金主之间一般不会接吻,他又不敢看着苍佑,只好从五官里面挑了最偏僻的一个。
见苍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杨心跳加速得更厉害了,又紧张又疑惑,对方怎么没反应,自己还要主动亲亲别的地方吗?
这样想了,紧接着他便这样做了,明杨扭过脸,不怕死地直接吻在苍佑的唇上。哎,感觉还挺软,可苍佑怎么还不动?那要伸舌头吗,算了,不伸了,要不一会儿说自己是初吻对方肯定不相信。直到憋着的一口气再也喘不上来,明杨才往后趔趄了一下,两人顺势分开。
“这是我的初吻,给你了。”脸已经要烧红了,明杨仍然不得不接着向苍佑示好,邀功似的。
苍佑简直惊呆了,你是初吻怎么了,在场的谁不是呢。
“我是不是看起来太笨了?第一次亲别人,不太会,但我以后会好好学的。”明杨回忆着酒吧里那些少爷的做派,装乖、卖纯,他们说没有男人能扛得住这种名为“第一次”的蛊惑。
明杨的手指微微发着抖,掌心被自己的汗浸湿,他半蹲在地上,就着这样仰视对方的姿势,开始褪苍佑的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