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
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湛华璟与曲清江变成如今这番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依稀记得,从前他尚在连云山那时,两人关系虽然算不得十分融洽,但是也相安无事,偶尔还能谈笑几句,怎么他闭个关出来,这世界就变了一番模样了呢?
正在郁长风沉思之时,忽闻门被人叩响,有弟子来传:“山人,门主请你过去一趟。”
郁长风收起种种思绪,道:“知道了,我这便过去。”
待他到了议事厅时,那里已坐了不少门内的长老了,见了他纷纷起身打招呼,郁长风入座之后,坐在上首的玄镜门主神色凝重道:“想来诸位都知道了,昨夜有人在我宗门内释放了一道剑气,将整个玄镜门都团团裹了起来,直到现在,剑气仍未散去,我去查看了一番,发现若要解去这剑气,还是有些难度,如今门内宾客众多,大多是别派修士,若是不解决此事,恐怕要引起恐慌,今日叫诸位过来,便是想要听听你们的看法。”
大厅安静了片刻,一名长老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除去剑气再说,从昨夜到今日,据闻已有八名修士遭遇不测了,死了两位,其余皆是重伤,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再拖延些时候,事情恐怕会不妙。”
另几名长老也纷纷出言附和,都说要想办法先除去剑气,玄镜门门主转向一旁的郁长风,道:“灵游山人,此事你如何看?”
郁长风自来了议事厅就没说话,听到发问,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不要轻举妄动。”
这话一出,整个议事厅就骤然安静下来,玄镜门门主道:“你的意思是……”
郁长风继续道:“此事不是你我能解决的,也不是玄镜门能解决的,在幕后之人未露面之前,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免得到时候陷入两难之地。”
他话中有话,玄镜门门主敏锐地道:“你知道些什么?”
郁长风的指尖在扶手上轻叩两下,才坦然道:“那人名气大得很,在座诸位没有不知道他的,曲清江,剑修第一人,合体期高手,距离飞升渡劫仅几步之遥。”
听闻这话,所有人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玄镜门门主还有些镇定,皱着眉道:“玄镜门似乎与连云山并没有什么仇怨,反倒是……”
他的目光投向了郁长风,继续道:“反倒是你与相老祖还有过师徒之情,曲清江是相老祖的道侣,无论如何也不该啊。”
郁长风神色自若道:“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另有人道:“说的也是,那曲清江不是早已入魔了么?行事偏激无常,倒也说得过去。”
还有人无奈道:“说不定又是咱们这两座破云楼招的呢?”
一时间众人默然,这话原是有个典故的,他们玄镜门一共有三座高楼,高耸入云,屹立了数百年,是宗门的标志性建筑,后来有一回不知怎么,招了连云山那位相老祖的眼,非说这正中间那栋楼跟他连云山的气运相冲,找上门来,说要推平了。
寻常宗门遇到这种事情,恐怕要炸锅,但是玄镜门上下一向不爱与人争斗,兼之门主又是个豁达的性子,你说要推平,也不是不行,列出条件来,大家谈妥了,别说推一座楼,便是让我整个宗门挪位置都可以。
据说那回是相老祖最慷慨的一次,唰唰唰摆出三个丹药瓶来,玄镜门门主开启瞅了一眼,二话不说,一个时辰后,中央的那座破云楼便被推平了,动作迅速无比,事后还十分客气地送走了相老祖,就差补上一句欢迎下次再光临寒舍了。
所以如今又有人提起当年那事,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那些大能老祖都是有些什么怪癖的,万一当真是这两座破云楼招来的,也只能算他们玄镜门倒霉了。
倒是郁长风终于开口,道:“门主和各位长老无需忧心,此事暂且不必去管,等明日便会有分晓了,先吩咐弟子下去,安抚人心再说。”
有人忍不住道:“若是来者不善呢?”
郁长风笑了一声,道:“本就是来者不善了。”
他说完,便不再多话,玄镜门门主斟酌片刻,才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静观其变,让众弟子去传话,大典会如期举行,旁的不必多说。”
众人都应了下来,纷纷散去之后,郁长风才起身,对门主道:“曲清江是冲着我来的。”
听闻这话,门主面上并无殊色,只是道:“他要杀你?”
郁长风语气平平地道:“大概是的,我才出关,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方才听他们说,曲清江入魔了?”
门主站起身来,答道:“是入魔了,就在相长宁飞升那一日,把连云山峰头都给一剑劈了,还得了个剑魔的称呼,好不威风。”
语气里竟还有着淡淡的羡慕,郁长风自然听出来了,费解地看了他一眼,门主眉目一动,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年少时候没事喜欢看话本,书上说的那些个剑魔剑尊的,一剑能破开虚空,三花聚顶,白日飞升,不由十分神往。”
郁长风默然,心想,只怕你现在还在神往罢?遂道:“若无意外,曲清江明日会露面,尚不知他要如何做,但是有人会出手,门主不必担忧。”
玄镜门门主闻言,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虽说我宗门根基深厚,高手众多,但是也打不过一个合体期的剑修,这曲清江我虽不曾与他打过交道,不过想来没有相老祖那般明事理,好说话。”
闻言,郁长风忽地笑了,道:“门主恐怕是第一个这样评价先生的了,只可惜先生听不到。”
玄镜门门主一哂:“世人最爱人云亦云,大多是些睁眼瞎,何必与他们计较?你先生是个洒脱豁达之人,只是有些爱逞口舌之快,才招人记恨罢了。”
他说罢,又问了一句:“到时来的人是谁?”
郁长风道:“是湛华璟。”
“也是位厉害人物,”玄镜门门主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原来是神仙打架,我们看看便好了,随他去罢。”
郁长风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玄镜门广场内,相长宁正蹲在屋檐上,嘴里叼着细细的草茎,半眯着眼看热闹,底下一群修士正在与玄镜门弟子争执,闹哄哄一片,他正看得起劲时,然后察觉到一道视线,他敏锐地转头看去,眼皮子不禁一跳。
嚯,没想到又是一位熟人。
相长宁眯了一下眼,与那人对视,青年模样俊朗,右边眉骨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给他平添了几分煞气,他的瞳孔幽深,令人无法猜透其想法,或许是见到相长宁只是一介孩童,眉头微微一动,仿佛是有些惊讶,尔后很快散去,转身离开了。
相长宁收回视线,吐出嘴里的草茎,眼神中浮现一抹深思,湛华璟,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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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相长宁从前的名声和人缘确实都不大好, 但是也有一两名知交好友,湛华璟便是其中之一,若是认真说起来,他还欠了相长宁一条命,直到相长宁飞升也没有还。
不过两人相交甚笃, 相长宁倒也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他飞升渡劫那一日, 不巧湛华璟正在闭关, 只能发了一道传讯符告知, 若是当时湛华璟在连云山,相长宁也不会被曲清江得手了。
想到这里,相长宁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都是命啊。
他站起身来,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看了湛华璟离去的方向一眼, 然后转身离开, 把吵闹的人群抛在脑后,湛华璟来玄镜门, 十有八九已经和郁长风碰过面了, 巧的是, 曲清江也来了,这还真是, 人生何处不相逢,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日, 结婴大典如期举行,玄镜门上空的剑气依旧在,但是显然经过昨天之后,原本惶惶的人心皆被安抚下来了,众修士也都陆陆续续前往宗门广场,准备观礼。
相长宁和秦于晏两人也在人群之中,时值夏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整个广场都熙熙攘攘站满了人,因着清虚宗的名头,相长宁和秦于晏倒不必去太阳下面晒油,而是被安排在大殿内,即便如此,左右也都是人,大殿内十分安静,还能听见外面的广场传来人声嗡嗡。
相长宁站在角落,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没有发现他印象中那些熟悉的面孔,郁长风和湛华璟都不在这里,更不要说曲清江了。
正在这时,有三名弟子从殿后转出,后面两人抬着一座玉磬,前头那弟子躬身向众人行礼,然后执起一个小玉锤,往玉磬上一敲,霎时间清脆的鸣声传开去,空气骤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结婴大典终于开始了。
一名身着芦灰色道袍的中年人从殿后走出来,身后随着两名弟子,他平平看过整个大殿,仿佛在刹那间就已扫视了所有的人,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在下靳琨,乃是玄镜门门主,前些日子我门内灵游山人突破元婴成功,才办下此次大典,诸位不远万里,赶来观礼,我门内众长老弟子与灵游山人不胜荣幸,十分感激。”
他说罢,便拱手作揖团团一礼,众人皆是纷纷还礼,并不敢受,玄镜门门主这才继续道:“吉时已到,话便不多说了,结婴大典这便开始。”
话音一落,那执礼弟子便敲响玉磬,霎时间清脆悦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玄镜门,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头戴高冠,身着玄镜门道袍,随着两名执礼弟子,手中皆是捧着朱漆描金的托盘,往大殿走去。
随着那一道人影越走越近,待看清楚了他的面目,相长宁不由怔了一下,秦于晏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报以疑惑的眼神,相长宁收回目光,微微摇头,心中忍不住一拍额头,自他到了玄镜门之后,便向人打听郁长风,却万万没想到,这灵游山人便是郁长风。
想到这里,他既是好笑又是欣慰,当初连云山头那名烹茶扫雪,闯了祸还会含着一泡眼泪老实认错的小童子,如今也已经顺利突破了元婴,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大能前辈了。
郁长风进了大殿,先是一一拜了玄镜门祖师塑像,后又听从其恩师的□□,受了道号,最后一名执礼弟子手捧木盘上前来,上面放着一枚玉符,三指来宽,通体莹白,约莫就是代表玄镜门内身份的玉牒了。
郁长风接过那玉符,挂在腰间,玄镜门主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忽闻有急促的风声破空传来,几人都面色微变,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雪亮锋锐的剑光倏然闪过,与此同时,挟裹着一团暗影飞扑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在场所有人的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过后,一个清冷的声音自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