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见乐休大惊小怪的模样,忽然有些怀念易风辰的处变不惊。
这时正是日出之时,霞光漫天,道道光纹将天空分割。但随着引雷石被发动,天空毫无征兆地劈出一道闪电。
而后是震天动地的轰隆声,铺天盖地的雷云从西方席卷而来,随着无比的飓风,一同降临在赤微城顶。
而此时,东方的红日仍在冉冉上升。
“品质还是不行,引来的云连太阳都遮不住。”许秋有些嫌弃。
黑压压的雷云将赤微城笼罩了一半,那震天动地的雷声,却仿佛酝酿着极强的天道法则。
赤微城的所有人都能看到这等异象,不由惊讶:“何方道友竟敢在赤微城内渡劫!不怕与赤微城为敌吗!”
“这明显是想借赤微城的护城大阵。”有在赤微城定居多年的老者微微摇头,“可他度得了这一次,恐怕活不到下一次渡劫的时候了。”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以看热闹的心态,寻找着这胆大包天的渡劫之人。
很快,随着赤微城的护卫队从人群中奔过,许多人都找到了雷云的中心——观云台。
时间不多,许秋便不浪费,燃了个传声符箓,让全城都能听到他的话:“在下今日不渡劫,用个引雷石,让大家陪我听个响儿。”
在震天动地的雷声中,这句话很快被湮没。但城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有粗狂的魔修一拍大腿,笑道:“与赤微城叫板,有意思!”
可观云台上的小阁很快传出下一句:“没有与赤微城作对的意思,只是我有些与赤微城相关的事情,不吐不快。”
在他说话的同时,从赤微城精致的城主府内,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出。他脚踏飞剑,却仿佛踩着九天的玄鸟,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火焰。他所过之处,红色的翎羽纷飞。
南归鹤负手站在飞剑上,声音暗藏危险:“连道也没入,便只能以此等方式扬名?”
观云台上那人笑了两声:“若非赤微城自身行不端,哪有我插嘴的余地?城主不如听听我的故事再做决断。”
“不用了。”
红色的流云冲进观云台,第一刹便点燃了许秋手上的传音符。
观云台上的声音中断,下方的人群却沸沸扬扬,猜测起赤微城做了什么事。而听南归鹤的意思,观云台上那人连修为都没有,又是怎么引来的雷劫?
赤微城的护卫队则是无奈,原本已经赶到了观云台下,却被自家城主横插一脚。护卫队一人小声问:“那我等还上去吗?”
护卫队队长沉吟片刻,无奈道:“不用了,去城中维护秩序吧。”
他们加一起,都比不过一个城主。
灵焰灼热,许秋眼疾手快地将传音符扔在地上。
南归鹤如此冲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许秋眯着眼睛,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用系统逃遁。不过那样有些丢人就是了。
南归鹤四周一打量,也有些意外。观云台上只有两人,一个开光中期的,看见他便如同见到危险的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而那个胆大包天的凡人,却还侧躺在软塌上,看起来懒得动弹。
“你躺的挺舒服,本座远道而来,不欢迎一下?”
南归鹤一招手,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手中产生,袭向瘫在软塌上的许秋。许秋放松身体任由他摆弄,甚至还回嘴道:“你也不是来听故事的,我为什么要欢迎你?”
南归鹤勾起唇角:“那便让我看看,你能有什么故事。”
眼前一片光明,是南归鹤手一抖,将他的兜帽扯了下去。许秋与南归鹤对视,两人俱是静了片刻。
许秋的身子还放松,但已经做好了南归鹤以动手他就逃跑的准备。毕竟谁也不知道乐休的法子管不管用。
但南归鹤迟迟没有对他动手,只是眼眸一转,纤长的手指灵巧地伸入许秋的斗篷,从里面捏出那粒吊坠,狠狠一扯。
“不要——”乐休忍不住叫道。
南归鹤却连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他,一挥手将乐休扔出了观云台。
许秋盯着南归鹤,眼中隐隐有敌意。
南归鹤慢条斯理地将吊坠收入怀中,许秋忍不住嗤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小子的血。”南归鹤嘴角挂着笑意,松开了许秋,“让你失望了,我知道。”
“知道还将他扔出去?”许秋手臂在地上一撑,却还是无力地摔在了地上,颠了几下才爬起来。
“他对我没用。”南归鹤朝着观云台外的雷云看了一眼。天雷已经酝酿了许久,仿佛随时都能重重击下。
不过也只是看着可怕罢了。南归鹤足尖一点,出了小阁,上了观云台顶。
天雷找到了有力的对手,不遗余力地劈下。
上面终于有了变化,底下的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是赤微城城主,他在观云台上抵抗雷劫!”
“那叫抵抗雷劫吗?那雷劫对他一点伤害也没造成!反倒是他要把雷云击散了!”
南归鹤鬓角的红翎在飓风中飘荡,隐隐发出尖锐的鸟鸣。在南归鹤头顶,一只玄鸟的灵相正在形成。
而那来势汹汹的劫雷,在玄鸟面前不堪一击。玄鸟只是张了张嘴,就将它们尽数吞没。
玄鸟边缘愈发清晰,体型也膨胀的厉害。
南归鹤喝令一声:“去——”
就见那玄鸟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雷云冲去,最终撞上雷云。赤色的光芒覆盖了整片雷云,最终两者一起消散。
这是南归鹤的把戏之一,观赏价值大于攻击力。南归鹤此举,也是为了弥补赤微城的声誉。
许秋正看得津津有味,南归鹤却也如他一般点了一张传音符,使自己含笑的声音传遍整个赤微城:“外甥顽劣,让诸位见笑了。”
许秋:???
谁是你外甥?
第26章 舅舅
在南归鹤身后,一身玄色斗篷的许秋,微微挑起了眉。
原本打算看完南归鹤应付雷劫就走人的,没想到这人张口来了句“外甥”。
亏不能白吃,许秋坐回软塌上,不悦道:“谁是你外甥?”
不光他迷惑,楼下众人也一头雾水。
光听说南归鹤有四个侄子,没听过他还有外甥啊?
南家兄弟二人白手起家,仅用二百年时间就建成了让上灵宗都不敢轻视的中立势力赤微城。若是有外甥,怎么能忍得住不去投奔他?
“况且刚才那人还说要揭露赤微城的密辛……”有好事之人不甘地喃喃。
下一刻,有赤微城护卫队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凌厉的眼神一扫,就让那人双腿发软,不敢再造谣生事。
见台下的骚乱大抵被制止,南归鹤转身漫布回了小阁,负手扬起唇角:“你。不过也有可能是侄子。”
“说什么梦话。”许秋挑起眉头,假意恼怒,将自己这个身份的籍贯报了出来。
南归鹤丝毫不慌,点头道:“那便是侄子。实不相瞒,我不知道这位同胞是男是女。不过你很不错,能借用三阶曲玲草的一丝力量就将力量发挥出来。”=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三阶曲玲草的力量,指的大抵是乐休的血。乐休口中也提过曲玲草,莫非是那时攫取了药草的部分力量?乐休接近他,是因为鬼族血脉的吸引,看来南归鹤也不外如是。
前世他也身负鬼族血脉,却从来没有从南归鹤口中听过关于鬼族的具体资讯,看来七阴界之行,让他血脉力量的桎梏松动了。这是好事,可许秋内心还是怪异。得知了旧友一直有重大的事情瞒着自己,仿佛头上有了颜色一般。
他内心有了章程,面上却装得迷惑:“力量?我不能发挥什么力量。”
南归鹤靠近了,虽然位置居高临下,面上却一派慈祥地劝导他:“不管你与赤微城有什么恩怨,我都不能将你置之不理。不如你将那故事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处理。”
不计前嫌,还给予帮助,南归鹤的诚意给的也太大了。但他的态度又不像乐休与鬼族中人那样诚惶诚恐。许秋心念几转,从软塌上直起了身子:“你不如去问问你家的南四少爷,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南归鹤的笑容僵了些,微微皱眉:“他对你下手了?”
许秋用手指支起一个夸张的笑脸,笑嘻嘻道:“打击渣男,人人有责。”
见他不想说实话,南归鹤也不强求。见他要起身,便后退了半步给他足够的空间:“那你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若是日后他还有惹了你的地方,我自当没看见,你想怎么对他都可以。”
“好啊,来日方长嘛。”许秋站起身来,忽然明白易风辰当初怎么叫他哥哥叫的那么欢快了,“你想对我如何,舅、舅?”
南归鹤刚想回答,却见许秋猛然弯了腰,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地上溅了一滩血雾,南归鹤抓住许秋的肩膀,将一股清爽的灵力汇入他的体内。
随着那股灵力的流动,许秋身上的痛楚缓解了不少。灵力扯出后,南归鹤也后退半步:“你散过功?夺舍重生?”
可夺舍重生,毕竟是邪术,不可能达到完全的契合。
许秋完全不介意给南归鹤多出一道谜题:“你应该能看出,我身体与灵魂契合的多完美无缺。”
南归鹤沉吟片刻,红色的翎羽飘到面前,唤回了他的意识。他将翎羽往耳后拨去,面上仍是一派笑意:“那便是占用了旁人的身份?不知道你散功之前,我有没有见过你。”
许秋无辜道:“肯定没有,不然我不就被你发现了吗?”
这话听着有些怪,南归鹤也没有放在心上。又询问了许秋知不知道关于这力量的事情,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南归鹤便道:“日后每隔三天,到城主府偏殿找我。”
易秋如果掂的清事情轻重,就会留在赤微城。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天然同盟,并且有了他的许诺,南四若是再惹他不悦,便可名正言顺地教训。而赤微城的底蕴与功法,也是千万修士求而不得的资源。
正如南归鹤所料,许秋没有选择离开。
不过那个原因,则是另一点……许秋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头上长角的人?”
南归鹤很快回答:“没有。”
许秋哦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笑道:“那赤微城,可能出了内奸吧。”
“怎么没脸见人?”下观云台时,许秋又将自己的兜帽戴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小小的下巴。故而南归鹤有此一问。
许秋的声音从兜帽中传出:“你帮我解决了易家家主,我就有脸见人了。”
“你也有怕的人?”这人在他面前都毫无紧张可言,实在难以想象他会躲着谁。
许秋啧了一声,脾气很差地没有回应。
其实只是嫌系统给易家家主的洗脑太彻底。许秋实在懒得与一个可能已经为了找他而疯掉的易家家主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