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到。那还是太宗年间,天启二十六年……”
那个新调来的地方官皱眉粗声问:
“你怎的连年月都弄得这般清楚?”
魏如勋不悦道:“凤相家的五郎出生于天启二十七年,这件事自然发生在二十六年!你还要不要听?本官分析案情时不喜欢别人插话!”
众官员齐齐对着地方官比了个“嘘——”
魏大人继续道:“话说那年,凤大人官拜户部侍郎,二十七岁的从二品大员,不敢说后无来者,在本朝的确属于前无古人。那时凤大人春风得意马蹄疾,百官们纷纷贺喜,凤大人在一品流仙阁酬宴诸位同僚,席间被惯得酩酊大醉,凤大人抱着当时的户部侍郎嚎啕大哭……”
小榜眼小声提问:“魏大人当时可是在现场?”
“本官那时不过是大理寺小小主薄,哪有资格……”
小榜眼勇敢质疑:“那您怎的知道凤大人与人抱头痛哭?”
魏如勋恼火:“本官那年参与一起案件调查,那一品流仙阁内死了位花魁,时间与凤大人设宴极为相近,询问口供的时候就记录了下来……你这榜眼郎,可知你为何不能高中状元?”
小榜眼讷讷:“下官才疏学浅……”
“才疏学浅还在其次,你不懂得举一反三,本官是大理寺卿,大晟第一神探,你是晓得不晓得?”
“略有耳闻。”
“本官所言,句句皆有人证物证,你再随意打断,我就将你踢出去!”
小榜眼脖子一缩,小鹌鹑似地委屈巴巴地往旁边蹲了蹲,众人蹲出来的一个圆被他嚯开了一道口子,那有强迫症的地方官把他又拉了回来,再把圆给续上。
众官员忙劝道:
“魏大人息怒息怒,榜眼郎初来乍到,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话说……那凤大人抱着人哭了之后呢?”
魏如勋消了下气,习惯性地想拍惊堂木,顺手“啪”地一下就拍在了宇文朔的脑袋上,宇文朔瞪大了眼,反手就想抡回去,众人忙:
“嘘——”
这瓜又大又圆,宇文朔自己也吃得正兴头上,他便忍耐了下去,只摸了下脑袋继续蹲好。
魏大人接着道:
“凤大人当时哭得那叫一个委屈,陪座的花魁小倌儿们男默女泪,皆是不忍。那个户部侍郎和你们一样,”魏如勋指了指小榜眼和地方官,“都才来京城不久,不太熟悉情况,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同情得不得了。”
“之后呢?”有人催问。
“后来户部侍郎将酒醉的凤大人送回府,敲了半天门竟是不得开,原来因凤大人设宴晚归,凤夫人便令门房将凤大人锁在外头,凤大人怒火丛生,新仇旧恨,百般心酸一起涌来,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隔着自家大门对凤夫人破口大骂——”
魏如勋指尖捏了捏喉咙,模拟凤大人酒后被薰得沙哑的嗓子,惟妙惟肖道,“关若风!你今儿若是不放我进去,我就,我就——”
“哈哈哈哈!”魏大人加粗了嗓门大吼道,“你就怎样?”
小榜眼又想举手发问,有个官员十分机灵,忙解释道:“魏大人学得像足了二人,那凤夫人的嗓音却是如擂鼓一般!”
“别再插话!”地方官急吼吼道,“就怎样?魏大人你快说!”
魏如勋道:“凤大人就了半天,终于跳脚吼,‘我就翻墙进去’!”
“哈哈哈哈哈!”一众官员全都笑得坐到了地上。
魏大人揩了揩笑出泪花的眼角:
“当时凤夫人也是这般哈哈大笑,几乎笑岔了气,你们可看过凤府那墙头?比一般人家高出许多,别说一个凤大人,就是两个凤大人摞起来,都翻不过去啊!”
“你别扯这些废话,咱们要听的是凤相怎么能纳妾的事啊!”
“别催别催,这就来了,”魏大人接连模仿别人话音,嗓子有些疼,从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拈出颗薄荷糖,三两下嚼巴碎了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凤夫人当时在门那头笑岔了气,她说道,‘凤淮仁!你今儿要是能翻墙进来,老娘敬你是条汉子,明儿就给你纳妾!以后你想纳几个纳几个,老娘要是说个不字,我关字就倒过来写!’”
“哎呀呀!”众人皆唏嘘,“这怎么可能翻得过去啊?”
“可是,”小榜眼憋了半天,还是弱弱地说道,“既然凤大人隔年就生了凤五郎,那晚怕是翻过去了吧?”
有人反驳:“刚刚还说道,那凤府的墙头别说一个人,就是两个凤大人摞一块都翻不过去啊!不可能的!”
众人又看向魏大人,急道:“别再卖关子,快说快说!”
魏大人摇头:“你们呐,忘记了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户部侍郎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拉着凤大人就到了墙角,他往地上一蹲,拍了拍自己的肩,说道‘凤大人,你踩着下官的肩翻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
在朝中待了有些年数的官员全都大笑起来,唯有几个新来的茫然得不知所谓。
宇文朔一只大掌狠狠拍着地面,笑得快要撅过去,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
“你们新来的……不知道……前户部侍郎……身高……足有一丈①……哈哈哈哈哈……”
————
凤淮仁一边匆匆往宫门口走一边不住地打喷嚏,他奇怪地想,连续打了这么多喷嚏,这是有多少人在想他……
“凤大人慢走!”身后响起内侍官尖细的声音,一个太监正跑过来,凤淮仁认出那是东宫的随从,心里咯噔,“徐公公这么晚了,唤住本官有何事?”
徐公公提着一个食盒,笑吟吟道:“太子殿下让奴才传个话,请大人转告府上十一公子,今日点心甚是合殿下心意,殿下礼尚往来,请大人转交。”
凤淮仁脑际太阳穴突突直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接过食盒:
“劳殿下记挂犬子。”
“大人慢走。”
“徐公公慢走。”
凤淮仁看着那太监走远,长叹了一声。
正在这时,前方又响起一道声音,低沉喑哑:“凤相大人。”
凤淮仁身子一僵,霎时觉得自己手里捧着的不是食盒,而是黑/火/药。
宫门之外,靖王爷正站在自己的马车边,长身如玉,金丝面具在夜色中熠熠生光,他在恭候凤淮仁。
“靖王殿下。”凤淮仁忙拱手走过去。
靖王道:“我府上与大人府上顺路,请大人同行,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凤淮仁:“下官所欲也,不敢请也,殿下请。”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凤府赶,凤淮仁哪里不知道,靖王明着约自己同行,只怕是借故要去看一看十一郎。
订过亲的双方成亲前是不能相见的,但两人都是男子,又可不拘此礼。
想到靖王爷和太子两位殿下从公然的剑拔弩张到背地里相继示好……凤淮仁摸了摸发凉的后脖颈,只觉得凤府的头上悬着一柄随时会落下来的铡刀。
凤相大人悲从中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管家凤丘此时正站在大门口遥遥远望,终于看到一辆马车快速奔来,辔头上挂着的灯笼上映着个硕大的“凤”字,忙一路小跑着迎了过去。
“老爷老爷!”
凤淮仁刚掀开轿帘,就听到这急吼吼的呼唤,他心里登时一沉,战战巍巍道:
“可是那十一郎……又闯出什么祸端了?”
“老爷哎!”凤管家一拍大腿,脸上愁得能榨出苦瓜汁来,“不止是十一少爷,连夫人也……总之,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他们跟十一少爷打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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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一丈=2.33333米
这两天小墨写得很欢乐,半夜自己在被窝里笑成狗,这一章一直码到凌晨六点,看在小墨这么劳苦的份上,各位小天使们按个爪再走吧!
至于什么时候相认?你们说我这么善良的亲妈会让他们憋很久吗?不存在的。
再说了,谈恋爱这么久,这个世界可算是合法夫夫了,那么早就让王爷“小登科”,你们让楚总韩队长顾班长怎么想!我可是个一碗水端平的好亲妈!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网Θ提Θ供Θ线Θ上Θ阅Θ读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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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凤相大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到老管家火急火燎的模样, 第一个念头就是十一郎又惹出了什么事, 他果然猜对了。
只是这事儿,却不是十一先挑起来的。
凤淮仁离开后, 十一乖乖留在了浣风院。
靖王的这几个侍从都不是随便指派的, 两个侍女性情温敦柔和,两个随从机灵百变, 无论十一是想任性还是想玩闹,侍女有软招儿, 侍从能陪他玩儿,四个人默契十足,把小王妃哄得是服服帖帖。
浣风院的奴才被关若风一通整治之后伤的伤残的残, 靖王府四人组以一当十, 很快把院子又收拾得井井有条。
芙蕖有一手好厨艺,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十一心情大好, 让几个人都坐下来一起吃。
“奴才不敢!”四人恭敬垂首。
“诶?”十一抓着筷子扭头看他们,“你们不要叫奴才了,叫个好听好记的名儿来!”
小川是几个人中年纪最小性子最活泼的, 一般十一问话他都是抢着答:
“小的叫小川,这是小彻,我们二人在王府是给王爷看守书房的, 芙蕖姐姐和白果姐姐都是近身伺候过王爷的, 以后我们就跟着娘娘了!”
十一这才后知后觉, 用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娘娘叫我?”
他有些不乐意别人这么叫他,“我叫凤十一,你们叫我十一就好!”
“奴才不敢!”四人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十一在椅子上转过身来:
“哎!你们别跪啦!我从前在我家里头,也是有许多人伺候的,他们都叫我真君,他们也不叫自己奴才,你们要么叫我十一,要么叫我真君,娘娘两个字我很是不喜欢!”他又不傻,娘娘那是叫女生的。
四个仆从面面相觑,只得唤道:“十一少爷。”
十一挠了挠头:“你们两个叫小船小车?”
小川呆了一瞬:“小的叫小川,他叫小彻。”
“小船小车,好奇怪的名字,”十一咕哝着,一叫这两个名字他就想起顾意泽放在宿舍柜子上的那些轮船汽车模型,有些叫不惯。
小川笑道:“少爷要是不喜欢小的名字,可以给小的赐个新名。”
小彻也赶紧道:“对对对!少爷才名满京都,肯定能给小的取个更好听的名字!”
“我能给你们改名字吗?”十一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