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重的铁制成,床头焊死在墙面,特制束缚器具使温长荣无法起身,铁床的设计让男人一会儿哪怕剧烈挣扎也不会有太大的动静。
刚才他已经被医生催吐过一次,这会儿胃里舒服了许多,但药物带来的头痛和全身震颤的副作用并未彻底消除。
护工们在门外待命,夏医生上前来用温毛巾为男人擦去数次冷汗,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温水换了五次,温长荣的身体才停止了那样神经性的颤唞。
温长荣睁开眼,看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医师,面无表情地说:“谢谢夏医生。”
“不客气。”夏医生对他展颜一笑,将温毛巾放回水盆里,又叫人进来给男人做了各项检查,确认暂时没什么大事后,才问,“那么,温先生,可以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病房门和面朝走廊的窗户都紧闭着,窗帘放下掩盖住走廊灯光的亮色,白炽灯挂在天花板,寂寥又明亮。
夏医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便将一枚剔透的小水晶球悬在男人床位前方视线可见的位置,小水晶球左右摇摆,滴滴答答,让人有些发晕。
温长荣阖了下眼,回答:“我觉得我之前好像做了一件无可挽回的错事。”
“什么错事?”
“……乔幸。”
“嗯,您和我说过。”夏医生在本子上记着,又问,“那今天呢?您和乔小朋友吵架了吗?”
“没有吵架,只是……他和我哥哥在一起了。”
夏医生记录的动作一顿,似乎也为这种‘贵圈真乱’的发展感到吃惊。
“您亲眼看到了吗?什么地点?他们做了什么?您是怎么确认他们在一起的?”
“在酒吧,今天是乔幸的生日,我去给他送礼物,他不高兴,没要我的礼物。”温长荣说,“但他收了温长则的礼物,还要温长则亲手给他戴上,我们从未……很久没有这样亲暱过,还有他的表情,和对我完全不一样。”
“嗯……”夏医生又继续在病历本上记录着。
“其实我在想……我之前和您说过,我曾经有个恋人总是活在过去,所以我们多年后决裂了。”
“嗯,是的。”
“但现在我在想,我是否和他一样,也是一直活在过去?”温长荣说,“无论是这些年来对乔幸的态度,还是现在总是摸不准乔幸喜欢什么的行为……”
“……”
“他原来很喜欢那盘蓝光碟,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大概因为药物的关系,男人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他原来也很喜欢钱,我给他钱他就开心极了,给得越多越是开心。”
“……”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钱买不来他的开心了,后来更是如此,他喜欢花,我就送花,他喜欢游乐场,我就带他去游乐场,他曾经喜欢我,我就……”
“嗯。”
“……可他什么都不要了。”温长荣的眉头轻轻聚起,神色间露出罕见的焦虑与称得上‘愁苦’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快……”
“很快?”
“很快就要被抛弃掉了。”
夏医生记录的手指动作又一顿。
男人灰色瞳孔依旧映着摇动的粉色水晶珠,但眉目深聚,瞳孔似蒙上一层水色,水渍点点濡湿男人眼角。
躁郁症,又称双向情感障碍。
患者同时具有狂躁症和抑郁症两种病症,通常是先狂躁,即兴奋、暴力行为,兴奋过后,便会陷入抑郁状态,有人会哭,有人则会自伤。
“我不知道怎么弥补我的错误。”温长荣的手不自在地张开又捏紧了两下,束缚带跟着叮当作响,“有时候我会希望他……”
……
早晨八点整,阳光从窗帘间隙射入屋内,闹钟丁零当啷作响,乔幸皱了皱眉,忍着宿醉的头痛按下闹铃,然后死尸状伏在狭窄的休息室床上。
好想睡,早知道昨天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这个休息室的床怎么那么硬,玛德,早知道有一天会睡工作室,他就该买个99999的床。
这般挺尸了一会儿,乔幸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男神
乔幸看着这两字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接起电话。
“喂……”
“小乔,是我。”
“嗯……温少爷早。”
“你醒了吗?”
“醒了,闹钟刚响过。”
“嗯……”温长则的声音在那边停顿了一下,说,“记得喝醒酒汤,你今天还有工作,不喝的话宿醉会难受。”
“好。”
犹豫了一下,温长则问:“醒酒汤应该很难买到……需要我让陈伯给你送过去吗?”
“……不了吧。”乔幸说,“谢谢您。”
“不客气。”温长则在那边似无声叹了口气,“……那你自己注意身体,记得按时吃药。”
“好。”
挂了电话,乔幸目光落在床头小桌的那个小盒子上。
盒子里是那枚玉质长命锁,在日光下发着剔透的颜色,红绳压在其下,衬得更发温润透亮。
乔幸伸手抚了一下,在这样的深秋里却不觉任何寒冷,这样一枚暖玉,想必温长则也是花了些心思才买到的。
将长命锁放归原位,乔幸又稍稍俯下`身去,旋拧钥匙拉开了抽屉。
抽屉中是昨日那个玻璃盒,蓝光碟和卡纸安静地躺在其中,玻璃盒上方那小撮血色的蜘蛛状裂痕依旧明晃晃的挂在原位。
昨天乔幸拿回来之后擦了那玻璃盒很多次,可惜的是只把表面上的血色擦去了,那些渗透到碎裂玻璃缝隙里的血污怎么擦都无济于事。
一晚上过去,血色早已干涸,对着阳光看,这裂痕跟故意浸了颜料的艺术品似的。
看了看长命锁,又看了看玻璃盒。
——温长则送的礼物乔幸当然很喜欢,但远不到非要温长则当场亲手给他戴上的地步,何况当时温长荣还在场。
可昨晚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乔幸也说不出来。
大概因为喝了点酒,大概是因为温长荣不请自来让他恼火,大概是觉得温长荣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很烦。
他当时只是想把温长荣气走而已,却没想到……
乔幸觉得自己就像个熊孩子,原本只想戳戳脑袋上的棉花糖玩玩,结果戳着戳着发现自己戳的是云,老天还‘噗通’一下给他捅了个大窟窿。
——真是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想失忆啊。
乔幸看看手中的玻璃盒,又看了那块在阳光下的白玉,许久,他爬起床来,将玻璃盒连同长命锁一起锁进了抽屉里。
这时,乔幸的手机传来震动。
【李导:下午来拿一下台本,分配给你的歌手都联络好了,晚一点歌手会联络你,拿到台本之后对一下。】
不待乔幸回复,休息室大门传来‘砰砰’两声,祁达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和忍不住的亢奋传来。
“乔哥!!!我收到经纪人的资讯!我下周去的《歌神》和你一组哎!”
“……”乔幸闻言默默回想了一下当初祁达唱《是否》时,一句六个调有七个调不在正规的唱功,顿时很想晕死过去。
第74章
乔幸在工作室住了三天,助理陈启似乎注意到什么不对,来问他。
“老板……您是不是和温先生吵架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不是,我们是要离婚了。”
“我是说……”陈启小声道:“另一位温先生。”
“……”
“您的事我看网上也说了一些,这弟媳和哥哥在一起的确有点那什么,但这生活毕竟是自己的,如果因为温先生的指责导致……”
“行了行了,”乔幸推自家助理的打脸,“别瞎猜。”
“不是,要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有事您得快处理呀?您情路坎坷那么多年,这好不容易……”
“我暂时不想处理,也不想问。”乔幸赶人,“走走走,工作去,不然扣你工资。”
陈启无奈地转身回岗。
办公室门关上,乔幸坐在老板椅上一会儿想想温长荣,一会儿想想温长则——最后,还是强行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身上。
点开微博介面,乔幸的微博粉丝量依旧按照昨天的幅度几万几万的涨,按照这个热度来看还要涨相当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祁达虽然唱歌水平确实不咋滴,但流量却是可观的。
节目组刚宣布下周他和祁达合作,乔幸这个因为‘红白玫瑰’话题而往上飙了不少的粉丝量又攀上了个新高峰,他上综艺之后的努力也是有用的,词曲创作力赢得一些路人好感,在昨天,两相助力之下,乔幸头一次因为事业相关上了热搜。
不管过程怎样,乔幸现在也算是有一定的名气的人了,只要后续不出岔子,前途无量。
如此想着,乔幸因为感情那点破事而乱糟糟的心也有了些安慰。
不过大概是一帆风顺就总会有些波澜,过了两天,乔幸接到一位不速之客的来电。
那号码没有备注,归属地是乔幸无比熟悉的小县城B城,许久没看到的老家名称让他顿了一下,而后仔细看了眼来电号码,看到熟悉的数字后果断按下结束通话键,顺手拉黑。
如此过了几分钟,又有一个B城的电话打来,乔幸不断地结束通话拉黑,可电话的主人显然是铁了心要他接通,拉黑了四五个号码手机依旧在响,大有不打通誓不罢休的气势。
“喂,”乔幸恶狠狠地接起电话,“有事吗?!”
“……”那边似乎没想到他开口就那么凶,愣了一下,才小声说,“小乔,是我……姑姑啊。”
“哦。”乔幸声音缓和了些,但也没多少好气。
他真正的亲人早已在多年前那场车祸中逝去,所谓的‘亲戚’,也早已因为那笔巨额的赔偿款和多年来的种种将温情磨灭无几。
“我们来A城了,姑姑记得你那个什么工作室不是在XX大学附近嘛?我们到门口了,但工作室不在了,你搬地方了吗?现在在哪呀?”
“有什么事?”乔幸丝毫不客气。
“姑姑带了点土鸡蛋来……”
“我现在在国外,收不了什么土鸡蛋。”
“哎呀,你都去国外啦?真的是火了啊,我听网上说议论你的人有几百……”
“我挺忙的,有事说事。”
“……不愧是火了的人,日理万机,没时间应付我们这些穷亲戚咯。”大概是乔幸一点都不客气,那边也被弄得不高兴了,而后开门见山地说,“你姑父最近做生意亏了点钱……”
“没钱。”
“乔幸!”那边似乎被他这态度弄火了,怒喝了一声又强忍下来,“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别忘了当初你父亲借我们的……”
“我父亲欠下的钱我三年前已经连本带利全部还给你们了,欠条都撕了,有事吗?”
“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