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室内一片寂静,祁璟最先忍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跟南宫子仪提出要去歇息,便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关上房门,他坐在窗前的桌子旁出了会儿神,自觉无趣,便起身准备上床睡觉。
不料他刚一起身,一个小东西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祁璟定睛一看,原来是在北疆时晏止澜送给他的香囊。
他将香囊从地上捡起来,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突然有点想念晏止澜。若是晏止澜在这里的话,兴许会有方法探出一些讯息来。
祁璟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番,即将天亮之时终于昏昏入睡。
只是他还没睡上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南宫子仪急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阿璟,快醒醒,出大事了。”
祁璟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下床,开启房门,刚睡着就被人吵醒,心情着实不太好,口气也不太友善:“你最好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南宫子仪抖出一句惊天骇地的话:“新、新新君今日要即位了!”
祁璟的睡意瞬间不翼而飞,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什么新君?你再说一遍?”
南宫子仪一把拍掉他的手,语速极快道:“你道先前为什么我们的人打听不到讯息?原来京都早就封城了,别说是人,连一只鸟都飞不出来。今日城门大开,讯息才雪花似的一个接一个传来,说是新君即将即位,为保万无一失才封锁京都。如今新君即位,大赦天下,遂开门大迎四方来客……”
接下来的话被祁璟打断,祁璟眉头紧皱:“我还好生生活着,哪个新君敢即位?当我死了不成?”
“你确实是死了,”南宫子仪快言快语回道,回完才发觉说错了话,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京都的公告里死了。嗨!瞧我这嘴,我是说他们宣告天下说你在北疆被刺客刺中要害,不治身亡,而不是……”
“好了我知道了。”祁璟抬手打断了他,摆明了是有人趁他在北疆之时,故意放出风声,以扰乱众听,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最关心的是——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祁氏血脉除我之外,再无他人。想要名正言顺的即位,也要看看大月的世家答不答应。你查出来那个人是谁了吗?”
“查出来了。”南宫子仪觑着他的脸色,小心道,“阿璟,我说了你别生气。那个人你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祁璟顺手拿了只杯子想要倒水喝:“是谁?”
南宫子仪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在祁璟即将不耐烦的时候,吐出一个名字:“莫知。”
祁璟手中的杯子瞬间碎成齑粉,粉末纷纷从他指缝中落下,他抬头看向南宫子仪,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南宫子仪见他神色不对,忙扶着他坐下:“不要急,慢慢的,来——呼气——吸气——”
祁璟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插科打诨?等等——你说新君是莫知?不对,容我好好想想。”
在北疆之时,祁望山曾传信于他,说自己自察时日无多,言莫知为人可信得过,便认下莫知为义子,将来可助他一臂之力。此后,便是国丧钟响,祁望山去世。
也就是说,这是祁望山最后传予他的讯息。莫知为人如何暂且不提,祁望山的眼睛如何毒辣,祁璟还是讨教过的。因此,对于祁望山所言,祁璟向来是深信不疑。
如今他紧赶慢赶赶回京都,却是京都封城、莫知即位成为新君的讯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祁璟便坐不住了,对南宫子仪道:“我想去宫内看看。”
南宫子仪迟疑道:“阿璟,如今新君即位,宫内必是守卫森严。如今我们尚不得知宫内情况如何,若是贸然而去,又是一招请君入瓮,该如何是好?”
看来北疆祁尧那场“请君入瓮”着实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令他后怕不已。虽然彼时他已知晓是晏止澜的将计就计,然而眼看着祁璟以身冒险,还是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祁璟拍拍他的肩膀:“无碍。怎么说,大内皇宫也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我对它比对你还熟悉。你大可放心,若有不对,我会立刻抽身出来。”
南宫子仪仍不赞同:“我不能让你冒险。若是你执意要去,我同你一起。”说罢,便眼巴巴的看着他,企图说服他带自己一起去。
祁璟略有些感动,不过有些事情,他一人去足矣,人多反倒不容易行事。遂故作嫌弃道:“宫中大大小小的密道共计一百九十七条,我都熟记于心,你记得几条?若是我一人前去,关键时刻还能逃掉。若是带上你,反倒畏手畏脚的,还要照顾你。岂不麻烦?”
南宫子仪闻言,垂头丧气道:“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那你答应我,至少要带上毕方十二卫暗中保护你。”
祁璟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一切说定,南宫子仪很快恢复常态,肃然道:“什么时候出发?”
祁璟敛了笑意,思索了片刻,道:“两日后的子时。”说完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若是晏止澜回来,你便告诉他,先前他问我的话,我应了。礼尚往来,他也要应我一件事才行。”
南宫子仪一头雾水:“你应了他什么事事?又要他应你什么事?”
祁璟神秘一笑:“你只管告诉他,要他好好活着便是。”话音未落,趁着南宫子仪尚未反应过来,连推带攘地把人推出门,干脆利落的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不管南宫子仪在门外如何嚷嚷:“阿璟,你究竟应了他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啊!喂——开门啊阿璟!”
祁璟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嚷什么嚷?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南宫子仪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略带着些许委屈:“你不说清楚我不走,什么好好活着?你究竟在跟我打什么哑谜?”
祁璟懒得理他,径直上床躺下,盯着高高的屋梁,放空心神,任由心绪乱飞。然而无论他如何竭力避免,脑子里出现的始终是晏止澜的脸。
祁璟终于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烦躁地踹了踹墙壁,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晏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更~
第99章 京都惊变
两日后子时。
祁璟一身黑衣劲装,整装待发。
南宫子仪不死心地围着他,念念叨叨:“阿璟,真的不能让我跟你一同去吗?”
“不能。”祁璟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抬眼见南宫子仪一脸悻然,只好又道,“你好好留在宫外等着接应一二。若是我在宫中有个什么意外,你也好找人救我。否则若是我们一同前去,万一运气不济,不小心困在宫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是正中了别人圈套,令别人称心如意?”
话虽这么说,理儿是这个理儿,两个人都知道这种方法是最好的抉择。
然而祁璟此去宫中九死一生万分险恶,手里所有的筹码不过是对莫知的信任,南宫子仪实在放心不下。
眼见时辰将至,他也知多说无益,只好絮絮叨叨地又叮嘱道:“务必要小心。”
祁璟“嗯”了一声,与他对视片刻,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转身招手,带着毕方十二卫朝宫中而去。
顺着密道走进皇宫之内,掐准侍卫们换值的空隙,祁璟同毕方十二卫打了个手势,吩咐他们去其他地方察看,自己则悄悄潜入了曾经的寝宫。
既是新君即位,少不得要找地方睡觉。他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一二。整个皇宫之内,他的寝宫是最华贵耀眼的一处。不管莫知是真的背叛也好,受人胁迫也好,总归是要做做新君的样子,在君上的寝宫就寝的。就算万一这里没有人,以他对寝宫的熟悉程度,想要逃离也比较方便。
祁璟趁着宫侍交值的空隙,闪身来到寝宫前,悄无声息地推开寝宫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网Ψ提Ψ供Ψ线Ψ上Ψ阅Ψ读Ψ
殿内没有掌灯,只置了几只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发出昏暗的光芒。
祁璟召出九圣,向前走了几步,从进门的那刻起,他就察觉到重重帷帐之后的床榻上有人浅浅的呼吸,心中一喜,提高了警惕,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剑光微闪,祁璟挑开帷帐,直逼床上之人的要害。
“咣当——”一声,火光四溅,祁璟剑势被挡开。
与此同时,床上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
剑锋交错间,灵光溢位,映出床上床下两人的脸。
莫知身着中衫,缩在墙角,手持一把利刃,原本凶狠的脸色在看清是祁璟的刹那变得柔和起来,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君上!”
祁璟还未来得及说话,殿外轮值的宫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出声问了一句:“君上可有吩咐?”
祁璟神色一凛,莫知忙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即扬声朝外喊了一句:“无事,是我梦魇了。”
那宫侍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待外面静下来之后,莫知忙收起利刃,面带喜色的对祁璟道:“君上,我总算等到你了。”
祁璟观他神色不似作伪,心里高高吊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祁望山没有骗他,莫知确实可信。他随之收了九圣,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知忙迎他进来,又左右看看,小心翼翼道:“君上,此事说来话长。莫知长话短说。”
祁璟点头:“你说。”
莫知连忙道:“当日我听从君上的命令回到京都,京都形势已然大变。若非有君上的传音符还有燕娘他们帮忙,莫知根本不可能见不到老君上。”
祁璟皱眉:“京都如何?”
莫知语速极快道:“我见到老君上之后才晓得,郑家的现任家主郑铮用什么傀儡阵控制了京都所有世家的嫡子嫡孙们,世家家主们被其所迫,势力几乎全部被郑铮掌控。”
“是他?”祁璟很是意外,他对于郑铮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子身上,怎么也想不到京都的一切主使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孩子。
这未免太过荒谬了!
祁璟顿时觉得自己要么是在做梦,要么是幻听了,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
莫知一听,急了,并起三根手指,眼巴巴的瞅着他发誓:“莫知不敢对君上有所隐瞒。这些都是郑铮亲口对我说的,他还说,晏公子身上的傀儡阵也是他放的。”
祁璟揉揉他的头:“不要急,我相信你。我只是太过意外了。”
怪不得祁尧已死,晏止澜身上的傀儡阵仍未解除。若真是如此,那就能说通了,为何当初独独是郑家家主能第一时间赶去救晏止澜,而不是别人。还有,郑家家主出事之时,郑家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