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他不知道封景荣要做什么去。
他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晚上路上无人,马车依着方向,很快就到了相府。
洛华在巧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谁想几乎是前后脚,相府门前竟然又停下了一辆马车。
“洛公子。”车前的帘子被人掀起。
“之清?”洛华扭过头,只见那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徐之清。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洛公子,还请你上车一叙。”徐之清双手作揖,神色很是严肃。
“你说什么?丞相大人将皇宫围死了?”听到这话,洛华的神色很是震惊,双手不自主捏紧,“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方才雍城大门大开,驻扎在城外的五千兵马,直接涌入城内了。”徐之清有些焦虑道,“眼下已将皇城围死了。”
“他——”洛华抿了抿唇。
“洛公子,丞相这是在逼宫,他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若真开了这个头,是要乱国之根本的!”
“他不会这样做?他没必要如此明目张胆。”洛华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他若想取而代之有的是隐秘的法子。”
“丞相为何如此做已是无从得知。”徐之清忽然站起身,对着洛华俯下`身子。
“之清,你这是做什么?”洛华一愣,欲将徐之清扶起。
然而徐之清却是不肯起来。
“洛公子,恳请你劝住丞相。禅位也好,代政也罢,就是之后——”徐之清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无论怎样,丞相大人都不该在今夜如此堂而皇之的围宫,更不能要了当今陛下的性命。”
“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杀害亲兄,率兵逼宫,这就是谋权篡位,不仅以后当政无法服众,还是要被千代万代口诛笔伐的!”徐之清言辞恳切,洛华自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按理说,今日抓住了宗亲的尾巴,封景荣已是胜券在握。
然而冒然做出如此行径,就是硬生生将自己放在火上烤了。
“我知晓了,谢谢你深夜前来告知于我这些。”洛华拖着徐之清的双臂,郑重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陷入泥沼之中的。”
“我们现在就赶去皇城。”
一阵嘶鸣,等巧红等人回神少年还在那车上的时候,那辆马车已是跑到连影子都没有了。
车内的气氛弥漫着紧张,徐之清只希望这马车能跑得再快一点。
“过会儿,我一个人进宫。”就在这时,洛华忽然开口了。
“我与你一起——”闻言,徐之清不由一愣。
“怕是不行,廷尉那一会儿怕是要召你。”洛华轻声说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徐之清问。
“今晚国公府会出事情,你身为廷尉属官,一定要细细勘察,或许能发现些隐秘。”
“剩下就交给我吧。”
少年的语速飞快,在车内昏暗,徐之清看不清少年面上的神情。
一阵猛烈的晃荡。
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
“车上何人统统下来!”只听外面传来一个呵斥声,“宫禁之时,不得入内!”
徐之清忙掀开车帘说道:“廷尉丞徐之清,恭请面圣。”
“大将军之令,无论是谁,都不得踏进宫里半步。”那人厉声道。
“事态紧急——”徐之清还欲在说,那人却直接拔出了随身的利剑来。
“廷尉丞,实务者为俊杰!违者杀无赦!”
“真是荒唐!”徐之清心中闷气,他隐隐能听见宫内的马蹄声,知不能再在此处耽搁下去。
就在这时他身后有人走了出来。
“这位将军。”洛华上前一步,先行了一礼。
“我说了,眼下谁都不能入宫。”
“不,您误会了。”洛华下了马车,来到那将士面前,镇定道:“在下是奉丞相令来的。”
“有何凭证?”那人皱了皱眉,面色狐疑。
“凭证没有。”洛华说道:“但此事紧急,耽搁不起。您可直接带我去见曹宇将军。”
那人见洛华说话坦荡,不像撒谎藏奸的样子。
又见对方要直面曹将军,心里也不再怀疑。
“就你一个,跟我进来。”
“多谢。”洛华转身向徐之清行了一礼,就跟着那人进入了皇城之中。
未央宫内,一片漆黑。
廖夫人正极力安抚着身边颤唞不已的男人。
“陛下,别怕,没事的。”
“夫人,朕似乎听见了马蹄的声音,你说国公是不是失败了!是不是封景荣来了!是不是他来了!”封高义紧紧抓着身边的人,整个人的神情已经疯疯癫癫起来了。
“陛下安心,国公派人赶来皇宫了,您只要安心待在殿中,性命定会无忧。”廖夫人神色忧虑,她无比担心外面的境况。
然而除了等待讯息,此时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朕等不下去了!”封高义忽然猛的站起身来。
自从知道今晚动手之后,他就快被心里的焦虑忐忑逼疯了。
他心里有多渴望国公凯旋,他心里就有多恐惧封景荣出现在他的面前。
“陛下且在等等。”
“还等什么!等封景荣来抓朕!等着他将朕这个皇上一剑砍死吗!”封高义拽着自己的头发,猛然转身望向坐在地上的廖夫人,眼珠子凸起。
“你是不是要害朕!”
廖夫人一愣,没有想到男人会说出样的荒唐的话。
“陛下,臣妾怎么可能害你!国公还在为您在外浴血奋战啊!”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你们是不是故意和封景荣做戏!你们是不是想以此事将朕绊倒!”然而封高义已经完全魔怔了,整个人完全陷入了多疑不安之中。
“陛下!”廖夫人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直以为她这个夫君只是软弱了一点。
封高义依赖着她,也对她唯命是从。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对方竟然会怀疑她的忠诚,怀疑她爹的忠诚。
“朕要逃走,朕要逃!”说完,男人就莽莽撞撞得一人向殿外跑去,“朕不要在这坐以待毙!”
“陛下!您要去哪啊!”廖夫人绝望得伸长着手,脸上的泪一滴滴得落了下来。
“您去哪啊!臣妾的肚子里还怀着您的骨肉啊!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您、您怎么能丢下臣妾,还有孩子……就这样一个人逃了啊!”
“啊——!”廖夫人一声惨叫,不由躺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有血从她的裙摆下浸显出来。
封高义赤着脚在冰凉的白玉地上跑着,殿内太黑,他中途甚至踩到了自己龙袍狠狠摔在了地上。
跌跌撞撞,他好不容易摸到了宫殿的大门,用力将其推开。
秋风萧瑟,携着淡淡腥气。
封高义往后退了一步,远远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堪比人间地狱的惨状。
而更让他惶恐的是那个手握长弓正向他走来的男人。
封高义没有多想转身就要跑。
嗖的一声。
他的衣袖就被一根飞箭死死钉在了墙上。
“你要跑哪去?皇兄。”
“丞、丞……丞相……”封高义仰着头,双臂颤唞着,泪如雨下,“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国公,都是国公一人所为。”
“皇兄这话说得真是让国公在九泉之下都难以瞑目了。”男人声音瘆人,冰冷的手心轻拍着封高义的脸。
“皇兄,你还记得一个人吗?”
“谁、谁?”
“洛华。”
“洛……华……,洛华,洛华。”记忆渐渐涌上,封高义的脸色愈加煞白,“他,他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是啊。”男人将那根插在墙上的箭支拔了出来,幽幽说道,“廖国公说,是你按着他的头溺死在湖里的。”
“胡说八道!他胡说!”封高义的反应极为激烈,“我、我为何要如此做?他可是御史中丞的儿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我也想知道你为何这么做?你怎么敢这么做?他是御史中丞的儿子,他才十六岁——”封景荣的声音顿了顿,阖上眸子,因为怒火他的手微微颤唞着,“你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我九死一生从边疆回来后,等来的却是死人棺材的滋味。”
“那时我才知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我、我知你从小就和他好,可、可那是……意外……”说到一半,封高义陡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血窟窿。
“真的……不是我,说了啊!不是我啊!”封高义紧攥着自己的手臂,口中大喘着气,身子忍不住往后挪动着。
“不想死吗?他当时也不想啊。”男人喃喃说道。
疯子。
疯子!
封高义头皮发麻,他受不住了,他只想离开这个疯子身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接着就磕磕绊绊往宫道上跑去。
封高义从小生在这座皇城里,和封景荣不同,他自小就是备受宠爱的那一个。
他当然也没去过什么塞外边疆。
他甚至都没怎么出过宫。
这整座皇城应该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然而今日他却觉得皇城太大了,仿佛一片没有尽头的汪洋大海。
“站住!站住!”
封高义养尊处优惯了,幼时学得那些骑射早就忘光了,身子也大不如前,跑了半柱香他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然而后面还传来很多人在追赶他的声音。
封高义不敢停歇,他一路狂跑,在转得让人头昏脑涨的回廊前方,他隐隐瞧见有一人站在那里。
“滚开!滚开!”
封高义大喊着,然而待他离近看清那人的面孔的时候。
他却一下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了。
封高义脸上满是惊悚。
“怎么可能……怎么会……洛、洛……鬼?!”
第40章
封高义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他望着那张面孔, 心跳得嗓子眼。
是、是洛华?
这绝无可能。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面孔。
封高义抬起手, 想要去触碰少年的脸,看看对方到底是人是鬼。
然而不待他真正碰到,他就被后面追赶而来的官兵押制在地上, 不能动弹。
“洛华, 洛华,你没死?你没死!”封高义瞪着双眼,神志有点恍惚, 嘴里碎碎念道,“不会啊,我瞧见母后让小欢子将你沉湖里去了啊!你不会没死的。”
洛华垂下头来, 望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微微蹙了蹙眉。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时入宫?”后面的官兵警惕得望向洛华。
“大胆, 不得无礼。”这时有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对洛华恭敬行礼,“见过小公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