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问道:“那哥哥以后要去哪里?”
“游历四海,游山玩水罢了。”说完,睿哥儿又问采薇,“你呢?你想去哪儿?”
采薇无言,沉默些许方道:“我从未肚子出过远门。眼下虽说出了狼窟,却也什么去处。”
“想不想回家?”睿哥儿问。
采薇连连点头:“做梦都想回去!”
“我倒是可以带你回去。不过身在外,我还没游历够。你若不嫌山高水远,咱们一道走倒也不妨事。”
采薇低下头,有些羞怯,云儿却笑道:“这般也好。姑娘是苦命人,有故人护着,总好过我们两个人漂泊。”
睿哥儿看一眼这云儿。瞧着十一二岁的年纪,人却是个机灵的。
不过睿哥儿也不是个太好心的。并没有将她带在身边的打算。
“那你呢?”睿哥儿问云儿,“你可有去处?”
云儿微怔,目光没落道:“我自幼就被卖进楼里了。家里情况,爹娘是谁早记不清了。我留在采薇姑娘身边就行。我已经伺候姑娘许多年了,再找不出像姑娘这般和善的人了。不能留我在身边伺候吗?”
睿哥儿摇头:“采薇以后身世清白,从前你们虽说是主仆之名。不够说句实话,都是下九流,没有谁不如谁的。现下你俩都是清白人。采薇我带回去,家乡那边总有她亲戚尚在。你的话,想要安置,我还有办法。”
云儿人聪敏,见睿哥儿扎样说,就知道不会带他走了。眼下看,睿哥儿是好人。有他帮忙安置,就好过一个人孤苦无依。
“那就劳烦恩人安置了。”
采薇不好说什么,虽说名义上,他跟睿哥儿是故交。可人家救命之恩在前,现下又要带她返乡,实在不好再提其他。
吃了饼,睿哥儿去城里买了两身衣裳,让两位姑娘先换上。还买了两个胭脂,让她们将小花脸洗一洗,用胭脂增添几分起色。
衣服不算太好,却也是锦缎做的新衣裳,远比那楼里头穿的衣服干净太多。
采薇跟云儿都用帕子遮住了脸,睿哥儿先带着云儿去了这小城里头的一个富贵之家。前两日睿哥儿刚刚救了他们家的长子嫡孙。那装咸菜的锦盒,便是他们家赠送的诊金。他们家人品不错,是个靠谱的人家。
睿哥儿将云儿留在了这里。当然,是让他留下来当丫鬟的。不过没有给她写奴籍。只嘱咐主人家,让他留下来做事。
等她十五六以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了。至于这嫁妆钱,睿哥儿给她留下了一锭金子。这个加装,足够云儿在良籍里头找个条件顶好的人家。
这后面的事情,就要看云儿自己去争取忙碌了。
主仆一场,采薇自己尚且身如浮萍。眼下云儿有了安置,自己还要跟睿哥儿游历一段时间。临走前,采薇跟云儿抱在一起哭了一通。采薇将自己身上所有从楼里面带出来的贵重物都留给了云儿,算作给她的添妆。
这身不由己的人命苦,作为女儿家,能有这样结果更是难得。
二人今日挥泪一别,只怕一声再难相见。
随后,睿哥儿就带着采薇上路了。
从前,采薇虽说坠入娼门,不过因为天生一副好嗓子被老鸨子青睐,这些年来花了大价钱培养她,让她读书认字,琴棋书画。跟府里养的小姐没多大的差别。唯一多的一堂课,只是如何面对恩客能谈笑风生,谈吐有度。
老鸨子,是打着要让采薇成为一代名妓名扬四海,进而成为摇钱树。只可惜眼下采薇正值含苞待放的年纪,就被睿哥儿救出了苦海。
二人一道游历,睿哥儿是断了线的风筝,爱极了自由自在,采薇却也是饱读诗书,向往自由。二人相处久了,相互都晓得对方秉性,越相处越投脾气,倒是互为知己。
这一来二去的功夫,又是青春年少的岁数,两个半大的孩子相处久了,还真有了几分感情在里头。
三月后,睿哥儿带着采薇来到深山之中,瀑布山下。眼瞧着那瀑布飞流直下,只剩下耳边震耳欲聋的水声。
二人抬头看半晌,那水光嶙峋,嫣然是一幅画卷。
“疑是银河落九天,我今儿,算是明白诗中含义了。”身穿一袭紫罗裙的采薇略施粉黛,眉宇带笑,已经不见当日初见时的那份自怨自艾。她原是乡间肆意奔跑的野丫头,哪里是那勾栏儿里能关注的。
睿哥儿耳力极好,听她的这一生感叹,只笑道:“那咱们在这附近小住几日,我日日带你过来。”
睿哥儿的声音带着内力,让采薇听得清楚。
采薇含笑道:“这样神仙似的仙境,自然是多久都看不够的。”
二人走远了些,到一片草丛之处席地而坐。采薇有些乏了,靠在被太阳晒得暖和的石头上,有些几分睡意。
便听睿哥儿的声音传来:“嫁我怎么样?”
采薇睁开眼睛,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睿哥儿又重复了一句:“嫁给我吧。嫁我以后,以后不论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采薇怔了半晌,方到:“原是我配不上你。”
“我不在意那些。”睿哥儿道。
“那你家中长辈?”采薇又问。
“他们更不在意。”
“我……”采薇还要说什么。
睿哥儿却没给她犹豫的时间:“归根究底,你嫁不嫁?”
“嫁。”
采薇倚在石头上,说完了这个字后,身子向后倾,倚在石头上。
那腰间挂着的,正式当初曾被狗娃嘱咐,只能让睿哥儿给予未来媳妇的镂空球形香囊。
第112章
山上过年。
除夕一过,大年初一清晨。
云烟从床榻之间醒来, 手指摸着被褥便是一愣。
这床被子的触♪感, 是云锦的被面。是他十多年来未曾触碰过的了。
心中一跳, 猛然间有了不祥的预感。却梦魇一般的不敢睁开眼睛。
“醒了?”
身边慵懒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云烟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的看着身边撑着脑袋看他的男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云烟开口便是一句质问。
“你说呢?”东郭易反问。眉眼间带着几分戏谑,似乎对云烟的每一个表情,都是他最有趣的玩具。
云烟双腿动了动。整个身体直接接触被子。这被窝里面, 什么都没有穿。
那一瞬间, 云烟的心海翻起狂风海浪。
完了。
这是云烟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词汇。
半晌,云烟都没有再说话。
“不想说什么吗?”东郭问道,“我以为, 你会很生气。”
“有什么可气的。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云烟冷笑。
东郭双眼微眯:“那你更应该知道我对你心怀不轨。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
云烟脊背一僵,严重似有情绪闪过,东郭没有捕捉到。
云烟再开口,已经恢复了冷清:“我以为你至少还有底线。”
“奢望一个坏人有底线?阿黎, 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幼稚。”东郭半感叹的说到。
阿黎……
听见这个称呼的云烟眼睛睁大。
“我确实不该对你抱有幻想。”云烟拉起被子盖住脸,在开口的声音都在发闷, “也罢, 这又如何。我只当被狗咬一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涨了教训就好了。”
听着声音,东郭就感觉到自己这玩笑开大了。
伸手去扯被子,云烟却拉的很近。用力向下一拉,瞧见云烟的小脸都湿了。
“你……”
“滚开!”云烟抬腿一脚踢过去,人开始向后缩。
东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云烟的叫唤:“你别激动。”
“放开!”
“我没碰你!”东郭解释了一句。
“你这还叫没碰!”云烟试图睁开, 奈何东郭内功浑厚,只这轻轻一握就让云烟毫无反手之力。
“我说的不是这个碰!”东郭声音急迫了些,“我昨晚要是真对你行的不轨事,你这条腿还抬得起来?”
云烟被噎了一下。努力感觉身体的变化。确实,除了醉宿后的乏力外并没有不妥的地方。░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随后,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
东郭放开手,让云烟缩排怀里。
瞧着云烟眼里还带着几分不相信,东郭下了床,展示一下`身上整齐的里衣:“你昨晚吐了一身。我自然要给你脱了衣服擦干净。”
“那为什么不换身衣服?”云烟反问。
“你会穿我衣服?”东郭反问。
“……”云烟又被噎了一下,才到:“不是是能穿别人的。为什么不送我回去?”
“睡大过年的去伺候你?”东郭深吸透气,又长长的叹了出来,“我昨晚伺候你半宿,好心好意的给你擦身子喂水。结果你这一醒来……”
长这么大,云烟还是第一次听东郭用这么委屈的语气说话。
确实,东郭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除了少数的朋友外,多数人在他面前都是小心翼翼极尽讨好。
也许他打出生就没做过伺候人的事情。结果昨夜照顾了云烟半宿。醒来却被云烟误会成了登徒子。
换个人,立即翻脸也是有的吧。
瞧见云烟无言,东郭又添了一句:“不过我也习惯了。在你心里,我从来都是这样,不是吗?我也不狡辩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云烟心里也乱了,起身要穿衣服。
“我衣服呢?”
“扔了。”东郭道。
“给我衣服。”云烟道。
“愿意穿我衣服了?”
“用你管。”
东郭转身爬上床,看着不着寸布的云烟。忽然笑道:“我不给你衣服,你是不是这辈子都在我床上了。”
对东郭印象刚有好赚的云烟一惊,当即就要翻身下床。
而那一瞬间,东郭已经张开双手将其包入怀中。
“放手!”云烟挣不开,跑不掉,只能奋力挣扎。
“不放。”东郭抱的更紧了。
云烟比不得东郭力气,挣扎之下摸到了枕下硬|物,伸手往出一拉便是向上一挑。
那一瞬间,血雾染了云烟的眼睛。
他拿东郭放在枕下的匕首割伤了东郭。
而受伤的本尊不光没松手,连哼都哼一声。
云烟却安静了。
血液染红了大片被子。
云烟看着那刺眼的殷红,
“何必呢。”云烟眼光微动。
东郭低声询问:“这么多年了,还不够你看清一个人吗?”
云烟无言,没有说话。其实有些事情他只是在刻意躲避罢了。
东郭又道:“以前的事情,我只会等你问,但我不会解释。我确实不是好人。但我对你安的什么心,你还不知道吗?”
“安的什么心?反正不是什么好心。”云烟彻底放弃挣扎。